今夜,注定难眠。
他倒也不是存心要瞒着师父。
只是这世道,男子与男子相恋,终究是惊世骇俗,如何能宣之于口,昭示众人?如今知晓他与洛宫奕之事的,唯有他的母后。
许是怜他自幼离宫,尝尽孤苦,又或许是看出了洛宫奕待他的真心与能护他周全的能力,母后虽忧心忡忡,最终却还是默许了。
可师父不同……师父是方外之人,一生皈依我佛,清规戒律刻入骨血,如何能理解、更遑论接受这等离经叛道之情?
心事重重地走回寝殿,院落四周空寂,唯有月影幢幢,映着廊下孤零零的几盏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守卫远远立在殿门外,如同沉默的石像。玉砚只觉得心头那股烦躁与不安愈发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这寂静反而放大了他内心的纷乱。
他最终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几乎是在踏入内室的瞬间,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便将他牢牢拥住,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是去而复返的洛宫奕。
玉砚原本以为他当真离开了,以那人的谨慎,做出即刻离去的姿态才是常理。
可转念一想,以洛宫奕对他的了解,怎会不知他此刻心绪不宁?他今夜受了这般惊吓,这人定然是放心不下,要留下来安抚他的。
“殿下。”洛宫奕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别担心,有微臣在。”
玉砚没有挣扎,任由自己完全陷入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洛宫奕轻轻拍着他的背,继续低语,每一个字都说玉砚心坎上:
“今日之事,若真瞒不住,一切责任由我。我会让师父知道,是我觊觎殿下,纠缠不休,与殿下无关。绝不会让殿下受一丝委屈。”
他总是这样,完完全全地懂得他此刻在担忧什么,害怕什么。
那些难以启齿的惶恐,都被他轻轻巧巧地接了过去。
玉砚鼻尖一酸,反手更紧地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把脸深深埋进去,闷声道:
“我知道。” 停顿片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虽轻却清晰,“不过……我们总有一天,要让师父知道的。或许……就在今天,也挺好。”
与其终日提心吊胆,不如让最亲近的人知晓,是福是祸,他都认了。
“宫郎,”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依赖和脆弱,轻声要求,“抱紧我。”
此刻,他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保证,只需要这个人的体温、力量和无言的包容。他需要他紧密的拥抱来驱散不安,需要他沉稳的心跳来平定慌乱。
洛宫奕立刻察觉到他情绪深处的不安,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却又奇异地感到无比安全。
他一下一下,极富耐心地抚摸着玉砚的后背。过了片刻,洛宫奕微微弯腰,手臂穿过玉砚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玉砚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
洛宫奕抱着他走到床沿坐下,让玉砚跨坐在自己腿上,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他没有急着做别的,只是这样静静地抱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感觉怀里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随后,他起身,去倒了温水,浸湿了帕子,动作轻柔地替玉砚擦拭脸颊和双手,又伺候他漱了口。
他做这些事十分自然,只想让他的殿下能卸下疲惫,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然而,当他准备将人安置进被褥时,玉砚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玉砚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那双清亮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底带着不自知的依恋和恳求。
洛宫奕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
他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殿下这是受了惊,又兼久别重逢,此刻分外需要他的陪伴,不愿他离开半步。
“好,我不走。” 他低声承诺,嗓音温和。
他俯身,动作利落地替玉砚脱去鞋袜和外袍,只余下柔软的寝衣,随后也迅速褪去自己的外衣靴袜,掀开锦被,躺了进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玉砚便自动自发地滚进了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将额头抵在他的下颌处。
洛宫奕拉高锦被将两人盖严实,手臂环过玉砚的肩背,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低头在他发顶落下轻吻。
“睡吧,弥弥。” 他低声哄着,“我在这儿陪着你。”
平日的殿下并非这般粘人,甚至常常带着王爷的矜持。
今夜大抵是因惊吓与思念交织,才流露出这般罕见的依赖。
而洛宫奕,恰好珍视乃至渴望着这份依赖。只要他的殿下需要,他的怀抱永远为之敞开。
他轻轻拍抚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心中一片宁和。
外间的风风雨雨,暂且都被隔绝在这温暖的帐幔之外了。
洛宫奕静静凝视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呼吸间尽是殿下身上清浅的、混合着香与一丝甜意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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