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汤上漂着几片青菜,看着十分清淡。玉砚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老赵意味深长地补了句:“将军说,让小师父好好休息,晚一点过去。”
等老赵离开,玉砚盯着那碗面汤看了许久,最终一滴未沾,不敢吃,怕吃了肚子又疼。
晌午时分,他悄悄去了伤兵营后头的药圃。
这里种着常见的草药,玉砚蹲在角落里,从袖中取出那半块桂花糕,一点点掰开研究。
糕体里有些细小的褐色颗粒,他沾了点放在舌尖,立刻尝到熟悉的苦涩,是巴豆粉。
巴豆......
小和尚呆坐在药圃边,衣服被晨露打湿也浑然不觉。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试探?是警告?还是......
玉砚站在将军大帐前,手指揪着僧袍袖口揉搓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掀开帐帘。
帐内炭火烧得正旺,洛宫奕端坐在案前批阅军报,玄铁护腕映着烛光,在纸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朱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墨痕。
玉砚站在门边没动。
他饿得胃里发疼,昨夜腹泻后的虚弱感还未消退,膝盖到现在还是软的。
“站着做什么?”将军突然开口,声音比霜雪还冷。
小和尚的指尖颤了颤。他想质问那包桂花糕的事,可看见将军冷峻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僧袍下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军帐里格外清晰。
将军终于抬眼看他。烛光下,玉砚苍白的脸色和泛青的眼圈一览无余。
僧衣领口有些歪斜,露出半截细白的脖颈,上面还沾着没擦净的冷汗。
“说话。”
自己每次给将军换药时,都要把纱布用温水浸软了再揭,生怕弄疼他的伤口。可将军却......
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
“你...”玉砚嗓子还哑着,声音细如蚊呐,“为什么要给我的东西里下药?”
他缓缓放下笔,十指交叉抵在下颌:“你怎么证明是我下的?”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下来。
玉砚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证据。那包桂花糕从将军手里接过后,路上遇到过士兵,回营后放在枕边...他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眼眶却更红了。
“对……对不起...”小和尚声音发颤,“可能是别人...”
“是我下的。”
玉砚猛地抬头,琉璃似的眼瞳里满是困惑。将军起身绕过案几,在小和尚面前站定,突然伸手捏住他尖的下巴。
“知道昨晚要真是毒药,你该死多少回了吗?”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玉砚打了个哆嗦。
将军的手顺着他的脖颈滑到喉结处,轻轻一按:“鹤顶红会先让你这里像火烧。”拇指又移到心口,“然后这里会绞痛。”最后停在腹部,“最后肠穿肚烂。”
小和尚的脸色由白转青,下意识捂住肚子。
昨夜巴豆带来的绞痛记忆犹新,若是更烈的毒药...他不敢再想下去。
“军营尚且有奸细混入。”将军松开手,转身从架上取下一个锦盒,“若是在...”(皇宫,你那两位皇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若是在两军对峙时,敌人送来的吃食你也敢接?”
锦盒里摆着三块杏仁酥,玉砚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将军嗤笑一声,当着他的面掰开一块吃了:“看清楚了?在陌生的环境下吃东西要验毒。”
小和尚羞愧地低下头。
“你自己是医士,应当知道怎样试毒。”
他昨夜腹泻后的虚弱感还未消退,此刻站在将军面前,双腿仍有些发软。
“因为你对我没有戒备心,所以吃了昨夜我给你的糕点。”将军的手指敲击着案几,每一下都像敲在小和尚心上,“让你拉了一晚上肚子,这都算是轻的。”
小和尚吓得退后半步,后背抵上了帐幔。将军站起身,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我与你不是亲人,不是挚友。你尚且对我这样信任,若是你的亲人给你的呢?挚友给你的呢?”将军突然从掏出一个瓷瓶,重重放在案上,“他们给的还可能不是巴豆粉,是这个。”
玉砚的瞳孔猛地收缩。作为医士,他当然知道这种剧毒。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就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我...我相信,我的亲人朋友不会给我下毒。”小和尚的声音细如蚊呐,却带着固执的坚持。
将军冷笑一声,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卷竹简扔到他面前。竹简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毒杀案例。
“三年前,江南盐商之子毒杀生父,为的是提前继承家业。”将军的手指划过一行字迹,“这是前朝的故事,兵部侍郎被亲弟弟下毒,为的是他手中的兵符。”
玉砚摇头,僧袍下的身子微微发抖:“那、那都是极少数...”
“极少数?”将军突然提高声音,我七岁那年,就因为家族的利益纷争,被人推进河里差点淹死。”他扯开衣领,露出手腕一道狰狞的疤痕,“看见了吗?这就是被亲叔叔派来的杀手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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