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雾蒙蒙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在衣料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脸颊被热气蒸得绯红,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洛宫奕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迅速移开:“脚。”
“啊?”
“脚上的绷带湿了。”将军已经取来了干净的布巾和药粉,“坐下。”
玉砚乖乖坐到矮榻上,看着将军单膝跪地为他解开发潮的绷带。药粉被水泡化了些,伤口边缘泛白。
洛宫奕用布巾轻轻按压吸水,又撒上新药粉,动作比军营里的医官还要熟练。
他低头看着将军的发顶,那里有个不太明显的旋儿。常年戴头盔压出的痕迹还留在鬓角处,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刻。
新绷带缠好后,将军突然伸手试了试他发梢的湿度:“头发要擦干。”
“好……好的。”玉砚慌忙去拿布巾。
“在寺里...”将军突然开口,“谁给你擦头发?”
玉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静竹师兄...有时候是净空师父。”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头发长,自己擦不到后面。”
将军“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玉砚的头发自小就养得极好。
在伽蓝寺时,师父总说这头乌发是菩萨赐的福分,每年腊八节前,老住持都会亲自执剪,只修剪发尾五寸。
用的是供过佛的银剪刀,剪下的青丝要收在锦囊里,埋在树下。
“小佛子这头发啊...”师父的手指穿过他及臀的长发,“跟丝绸一样柔。”
寺里用的是桂花皂角,掺了首乌与茯苓,洗出来的头发黑得发亮。
在吾国,十六岁之前是不用束发的,所以十六岁前,玉砚总散着发在佛堂跑来跑去,发梢扫过蒲团,像条顽皮的小尾巴。
有次打翻烛台,险些烧着发尾,吓得师父连夜给他编了条粗辫子。
此刻在军营里,玉砚正与自己的头发较劲。
刚沐浴过的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背上,将素白中衣浸透大半。
水珠顺着发尾滴在榻上,把榻打湿一小片。
他跪坐在矮榻上,歪着头去够背后打结的发梢,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嘶……”
梳齿卡在发结里,扯得头皮生疼。玉砚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花,却固执地继续拉扯。
他向来不擅长这个,在寺里都是师父帮他梳头,到了军营才学会自己束发。
帐内炭盆烧得正旺,可湿发贴着脊背的寒意还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水痕在中衣上晕开,隐约透出底下纤细的腰线。他没注意到裤摆已经卷到小腿上,露出踩在臀下的赤足,那是双养尊处优的脚,脚趾圆润如珍珠,透着淡淡的粉,脚掌处还缠着未拆的纱布。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嗓音惊得玉砚手一抖。他猛地回头,梳子卡在发间,扯得眼泪汪汪。
将军不知何时坐在了案几旁,军报摊在膝上,目光却落在他狼狈的湿发上。
“谢谢,不……不用...”玉砚慌忙去拢衣领,反倒把梳子甩飞出去。
檀木梳滑到将军靴边。
那人弯腰拾起时,玉砚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是将军惯用的熏衣香。
修长的手指抚过梳齿,勾出一根缠绕的青丝。
“转身。”
命令式的语气让玉砚下意识服从。温热的胸膛突然贴上他的后背,将军的膝头顶开他的腿弯,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玉砚僵住了,湿发被轻轻拢起时,他连呼吸都屏住。
“闭眼。”
木梳沾了桂花头油,从发根缓缓梳到发尾。将军的手法意外地娴熟,遇到打结处便用指腹揉开,再抹上些头油。
玉砚偷偷睁眼,从铜镜碎片里看见将军低垂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浅浅的阴影。
“在寺里怎么梳头?”
“师、师父给编辫子...”玉砚声音发颤。梳齿刮过头皮的触感太舒服,他不得不攥紧衣角才能保持清醒,“有时候...扎高马尾...”
带着薄茧的指腹突然按上他后颈的穴位。玉砚“啊”地软了腰,后知后觉发现将军在给他擦头发。干燥的布巾裹住发尾,吸水时顺势按摩着头皮。
水汽蒸腾间,他闻到自己发间的桂花香,混着将军衣上的沉水香,酿成令人眩晕的气息。
发梢的水滴在将军玄色衣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玉砚盯着那点水渍发呆,突然被托着下巴抬起脸。
“军中不许散发。”将军将他的湿发挽在掌心,声音比平日哑三分,“我教你束。”
犀角簪冰凉的触感贴上后颈时,玉砚缩了缩脖子。将军的手腕一转,发束便乖顺地盘成道髻。
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在耳畔,被手指轻轻别到耳后。
铜镜里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
玉砚看见自己通红的脸,和将军停留在他肩头未撤的手。
帐外突然传来更鼓声,惊得他跳起来,却忘了头发还在人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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