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辰时营里就开始闹起来。
玉砚从草席上爬起来,浑身黏腻得难受。昨日的汗水和伤兵营里的血腥气仿佛渗进了皮肤里,让他觉得自己臭烘烘的。
他低头嗅了嗅袖口,立刻皱起眉头,这味道连他自己都嫌弃。
在寺庙时,净空师傅最重洁净,每日晨起必得用温水净面、洗手,隔三日便得沐浴更衣。
玉砚从小被养得精细,哪曾像现在这样,一身汗臭混着药味,连头发都黏成了一绺一绺的。
他揉了揉发痒的脖子,终于忍不住,趁着红姐分发早膳的间隙,小声问道:“红姐......军营里,可有热水沐浴?”
红姐正给伤兵盛粥,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热水?这年头连喝的水都得省着用,哪来的热水给你洗澡?”
玉砚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可......我身上实在难受......”
红姐叹了口气,指了指营帐外:“营地东边有条小河,你要真想洗,就去那儿。不过水凉得很,你可别冻病了。”
“河......河水?”玉砚瞪大了眼睛,“不用热水吗?”
红姐嗤笑一声:“小和尚,你以为这是哪儿?皇宫大内还是富贵人家的后院?军营里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热水洗澡?咱这里好多士兵,半个月都不洗一次。”
玉砚被说得耳根发烫,低头不再言语。可身上的黏腻感实在难忍,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河边试试。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
玉砚蹲在河边,小心翼翼地脱了靴子,卷起裤腿,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他试探着把脚尖往水里一点……
“嘶……”
寒意如针扎般刺进皮肤,他猛地缩回脚,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这水也太冰了!
他咬着唇,不死心,又伸出一只脚,缓缓浸入水中。
这次他强忍着没缩回来,可牙齿已经控制不住地打颤。
“这......这怎么洗啊......”玉砚小声地嘟囔着。
他正犹豫要不要干脆放弃,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笑闹声。
几个士兵扛着木桶和皂角走来,见到他蹲在河边,纷纷吹起口哨。
“哟,这不是医疗营的小和尚吗?”一个膀大腰圆的士兵咧嘴笑道,“怎么,也来洗澡?”
玉砚慌忙把脚从水里抽出来,湿漉漉地踩在岸边的石子上,冻得脚趾蜷缩。他低着头,耳尖通红:“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嫌水太冷?”另一个士兵哈哈大笑,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小和尚细皮嫩肉的,怕是受不了这冰水吧?”
玉砚不敢抬头,只看到几双赤脚从他身边经过,“扑通扑通”跳进河里。
士兵们泼水嬉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水花溅到他身上,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小和尚,你的脚真白啊!”有人调笑道,“比豆腐还嫩!”
哄笑声中,玉砚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他手忙脚乱地套上靴子,也顾不上脚还湿着,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更响亮的起哄声,可他不敢回头,只觉得羞耻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群人太过粗鄙,让玉砚实在喜欢不起来。
玉砚一路跑回医疗营,气喘吁吁地靠在帐外,心跳如雷。他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想起那几个士兵肆无忌惮的笑声,莫名不好受。
在寺庙里,净空师傅从不让他与外人过多接触,更别说被人这样调笑。
可现在,他不仅浑身脏臭,还被人当众戏弄,简直丢尽了脸。
“怎么,没洗成?”红姐掀开帐帘,见他这副模样,了然道。
玉砚摇摇头,声音低若蚊呐:“水......水太冷了......”
红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巾递给他:“喏,用这个沾水擦擦身子吧。虽然比不上洗澡,但总比一身臭味强。”
玉砚接过布巾,小声道了谢。
又连轴转了一天,直到入夜,他才有时间去擦洗身体。
他躲到帐后的僻静处,解开衣带,用冷水打湿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身体。每碰一下,他就冻得一哆嗦,可还是咬着牙继续。
布巾擦过脖颈、锁骨,再到胸口,冰冷的触感让他皮肤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他擦得很急,生怕被人看见,可越是着急,手就越抖,好几次布巾掉进水里,溅得他满身水花。
玉砚擦完身子,冻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阵阵发黑。
风一吹,湿漉漉的衣领贴在脖子上,冷得像块冰。
远处,几个巡逻的士兵围坐在火堆旁,橘红的火光看起来格外温暖。
玉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他缩着肩膀,蹲在火堆最外围,伸手烤着火,尽量不引人注意。
士兵们围着火堆,压低声音嬉笑着。
“城南酒馆的老板娘,那双眼睛会勾人哩!”一个络腮胡士兵挤眉弄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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