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内,是比门外更加浓稠、更加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破浪号”沉船货舱的舱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闭(由潘子和大奎合力推上,暂时隔绝了禁婆的尖啸和狂舞的长发),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微弱天光。深潜灯的光束如同被黑暗吞噬的萤火,只能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高度腐败的有机物、浓重的淤泥腥气、铁锈般的金属锈蚀味以及某种水生生物分泌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粘液气息的恶臭!这股味道浓烈到仿佛有了实质,粘稠地糊在潜水镜上,钻进呼吸器的过滤层,直冲脑髓!即使是隔着潜水服,也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呕…妈的…这味儿…比胖爷我吐的还冲!”王胖子在通讯器里干呕着抱怨。
“闭嘴!省点氧气!”潘子低喝一声,声音也带着压抑的不适。
吴邪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毒气。吴三省和老海狼也紧皱着眉头,显然也被这气味折磨得不轻。
张起灵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显然也闻到了,但强大的意志力让他面不改色,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黑金古刀。
唯有张终青,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平静。他墨玉般的眼眸在深潜灯的光晕下闪烁着微光。瞳孔深处,那淡金色的纹路如同最精密的过滤器,瞬间启动!
嗅觉冗余…屏蔽…启动…
指令在意识核心下达。那股足以让常人崩溃的恶臭信息流,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阻隔、剥离!他的嗅觉神经接收到的信号,瞬间被替换为纯粹的、无意义的背景噪音。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呼吸依旧平稳,仿佛置身于一片绝对洁净的真空之中。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需要被屏蔽的、干扰感知的“冗余信号”。
深潜灯的光柱缓缓向前移动,光束刺破黑暗,如同揭开地狱画卷的一角。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向下倾斜,通向更深的地底。甬道两侧的石壁湿滑,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腐烂苔藓般的墨绿色粘稠物,还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浑浊的海水中,漂浮着……尸体!
不是一具两具!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数不清的尸体!
这些尸体早已高度腐败、肿胀变形!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或墨绿色,如同被水泡烂的皮革!五官模糊不清,眼窝深陷,只剩下两个黑洞!有的尸体被水泡得如同巨人观,肚子鼓胀得几乎要爆开!有的则被啃噬得只剩下残缺的骨架,挂着零星的腐肉!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破烂衣物,有古代的水手服,有近代的潜水服,甚至还有现代冲锋衣的碎片!显然,他们是不同时代闯入此地的牺牲者!
尸体随着微弱的水流缓缓沉浮、旋转,如同地狱中无声的舞者。一些尸体纠缠在一起,如同巨大的、腐烂的水草团。浓烈的尸臭正是来源于此!无数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白色生物在腐肉和眼窝中钻进钻出!
“我…我草…”王胖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牙齿打颤,“这…这他娘的是万人坑吗?!”
“小心!别碰那些尸体!”吴三省厉声警告,“可能有尸毒或者寄生虫!”
就在这时!
呼…呼…
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仿佛无数细小的翅膀在扇动!
紧接着,在深潜灯的光束边缘,在那些漂浮尸骸的阴影中,亮起了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细小光芒!
磷火!
那是尸体腐烂产生的磷化氢气体自燃形成的鬼火!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萤火虫,在尸体周围、在甬道角落、甚至在众人的头顶上方,幽幽地飘荡着!绿光忽明忽灭,将周围漂浮的肿胀尸体映照得更加狰狞恐怖!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这群闯入者!
“妈呀!鬼火!”吴邪吓得差点叫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
“别慌!是磷火!自然现象!”吴三省强作镇定,但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景象太过骇人。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那些飘荡的磷火,似乎惊动了隐藏在尸体深处和甬道缝隙中的某种东西!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一种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如同亿万只细小的爪子刮擦岩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打破了甬道内死寂的假象!
“什么声音?!”潘子立刻拔出潜水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在…在尸体里!墙缝里!”老海狼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是…是尸鳖!尸鳖潮!”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只见那些漂浮的、肿胀的尸体内部,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紧接着,无数黑乎乎、指甲盖大小、背甲油亮、口器狰狞的虫子,如同喷泉般从尸体的眼窝、鼻孔、嘴巴、甚至被撑开的肚皮裂口中疯狂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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