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平心圣人,语气里添了丝急色,喉结滚了滚,继续道:“另外,咱们的城隍系统是按‘一城一城隍’的规制建的,眼下只能在人族聚居的城池里设庙布符。可洪荒里的荒泽、深山这些妖族常盘踞的地方,既没人族城池。
可您也清楚,人族在洪荒所占的地界,说到底也就一隅之地,大多是平原沃野;那些荒泽、深山、北冥冰原这些偏僻地方,本就没人族城池,自然成了阴阳管控的空白。”
“偏生这些空白地,又多是妖族常盘踞的地方。他们正好借着这管控不到的缝隙,在里头藏逃散的厉鬼、散扰人的妖气,甚至偷偷设些小阵搅乱局部阴阳——
咱们要么得等附近城池的城隍察觉异常,要么得靠阴兵冒险深入探查,等反应过来时,往往已经误了压制的最好时机,实在被动得很。
更有甚者,那些旁门散修或是依附妖族的邪修,竟借着这阴阳管控的空白钻空子——专门炼化幽冥逸散的生魂、厉鬼来催熟自身修为。
他们不管魂魄是善是恶,也不顾炼化时会搅乱阴阳脉络,只一门心思汲取魂中的阴煞之力冲境界。
更要命的是,他们炼化魂魄时散出的邪煞,还会悄悄侵蚀附近城池的城隍禁制——前几日西牛贺洲的一座小城隍庙,就是被这邪煞蚀穿了镇魂符的外层屏障,若不是巡府阴兵来得快,里头拘着的十几只凶魂早逃去人间作乱了。”
“李仁,无论你此刻是以分身之形,还是本尊李念的身份,我只问你一句——你先前承诺的巫族延续之法,到底稳妥不稳妥?
我如今虽为地府平心圣人,掌六道轮回秩序,可骨子里仍是巫族的一份子——巫妖劫后巫族式微,我不能让族群在我手里断了根。
这些年,我已按你说的,将本尊隐于六道轮回最深处闭关,一边稳固地道修为,一边避开天道对我的窥探;就连孟婆那尊化身,也是我特意分化出来的——既为守着奈何桥、断轮回执念,更要暗中护持那些躲在地府的巫族残部,免得他们被有心人算计。
你得给我句实在话,你那法子,真能让巫族撑到下一个气运轮转吗?”
“娘娘,非是臣敢说丧气话,只是洪荒大势浩浩汤汤——巫族的路,其实早已跟不上天地轮转的脚步了。”他垂首躬身,语气恳切却藏着不容回避的直白,“您如今是地道圣人,是洪荒地道的唯一代言,早已不是只困于‘巫族一员’的身份。”
他抬眼望了平心圣人一眼,见她未动怒,才继续道:“您想想,洪荒天地要的从不是哪一族的独大——当年凶兽独霸洪荒无数元会,道魔相争打的西方贫瘠,龙汉三族更是让洪荒生灵涂炭。
可结果呢?除了严重阻碍洪荒的进程,他们还留给了洪荒无尽的痛苦。可如今它想进一步提升,想稳固住这方天地的根基,要的从不是‘巫族延续’的执念,而是‘有序’啊!”
“娘娘,天道自有其核心使命——那从不是偏护哪一族,而是补全洪荒天地的残缺法则,让整个天道体系的运转趋于圆满。”
他语气放得更缓,字句都带着对洪荒大势的洞察,“您细想,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多少先天魔神手握本源法则而生?论跟脚、论掌控的法则之力,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足以搅动洪荒风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殿柱流转的阴纹上,似在追忆那段开天往事:“可最终,偏偏是鸿钧道祖能合于天道,成为天道的代言人。
关键便在那造化玉蝶——那玉蝶本是开天遗留的至宝,内蕴三千大道的本源脉络,哪怕道祖当年得到的只是破碎残缺的玉蝶碎片,却能借这碎片勘透天道的根本需求:它要的从不是‘掌控法则’,而是‘补全法则’,让天地不再因法则缺失而动荡。”
“其他先天魔神或执着于争夺天地权柄,或沉溺于自身法则的极致,唯有道祖顺着天道‘补全’的需求走,这才得了天道认可,最终合道。这便是天道的选择——只认‘契合大势者’,从不论‘出身根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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