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圣人指尖的菩提念珠先顿了半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心里第一念头是“失了主动权”:本想借渡化台暗引魂魄入西方教缘法,若纳入地府职司,便要受阴差监管、按阎罗名单行事,等于断了“自由筛选信徒”的路。
但他面上没露分毫,只捻着念珠缓缓转了一圈,暗自盘算:“虽没了全权,但至少渡化台能立住——先顺着平心的规矩来,日后再借‘协助监管’的由头,让白莲尊者们多与阴差接触,总能寻到松动的口子。”
接引圣人则比他沉得住气,心里却在权衡利弊:拒绝便是直接驳了平心的面子,先前铺垫的“助地府安稳”说辞会落空,甚至可能彻底失去进驻地府的机会;
接受虽受束缚,却能保住“渡化”的名头——只要佛光还能照到地府魂魄,哪怕按职司行事,也能让他们先沾染上西方教的印记,等日后巫妖、鬼修的麻烦再紧些,平心未必不会松口放权。
他抬眼时,声线依旧平和,心里已拿定主意:“纳入职司虽非初衷,却也是眼下能走的最稳的路。先应下,再慢慢将‘地府职司’的渡化台,变成西方教在幽冥的‘根基’——只要渡化不停,缘法便不会断。”
准提这时也压下了最初的滞涩,跟着接话时,语气里已添了几分顺势而为的从容:“道友既有此安排,我二人自然遵从。
纳入地府职司也好,省得旁人说我西方教擅闯幽冥、不守规矩,只是还望道友日后能许我教尊者,与地府阴差一同打理渡化台——也好让他们更懂地府章法,免得行差踏错。”这话看似妥协,实则暗里要“掺手监管”,为后续渗透留了伏笔。
平心圣人眼底没半分波澜,只声线仍如涧水漫过青石般清淡:“那就在枉死城设立渡化台。”
话落时,她抬眼扫过对面二人微松的神色,话锋没停,却添了几分执掌地府的不容置喙:“枉死城多是无主孤魂、枉死者怨灵,既不涉十八层地狱的罪罚根本,也离轮回台的投生要道有距,正适合做渡化之地——但有一条,渡化名单每日与十殿阎罗核对,凡有轮回因果在身、或已判入地狱受刑者,绝不可纳入渡化。”
她抬手虚召,一枚泛着冷冽阴光的地府令牌从殿梁阴影中落下,稳稳悬在接引、准提面前,令牌上“枉死城督”四字隐约流转:“此令可通枉死城守将,后续搭建、运作,你们直接与十殿阎罗对接,不必再往平心殿跑。”
准提圣人指尖的菩提念珠不自觉转快了半分,眼底掠过丝难掩的轻喜,却还是躬身虚托令牌;接引则合十颔首,金色僧袍垂落的褶皱里佛光微闪,声线依旧沉稳:“谢道友通融,我二人必守地府规矩,不扰轮回秩序。”
平心圣人没再接话,目光转向殿外漫进的阴云——似已透过云层,望向了那座常年飘荡着孤魂呜咽的枉死城,眼底藏着几分对后续的审视,嘴里却喃喃道:“较量才刚开始,不急。”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念撩起墨色地府官袍的下摆,快步趋至殿中,连额角沾着的细碎阴雾都没来得及拂去,便对着案后静坐的平心圣人躬身拱手,礼数周全却难掩急切:
“属下参见娘娘。方才听碧霄所言,西方二位圣人至我地府,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斗胆来问——这二位远道而来,所求该不会是借着渡化的名头,暗地谋算入驻地府吧?”
语气更为凝重:“西方教素来善借‘缘法’铺局,此前幽冥谷搅乱地府时,便有传闻说他们暗中递过消息。如今若让他们在地府立住脚,日后怕是要借着渡化魂魄,慢慢掺手阴司事务……”
平心圣人目光从殿外阴云收回,落在李念紧绷的神色上,声线依旧清淡却透着安抚:“倒没急着提入驻,只定下在枉死城设渡化台。”
她顿了顿,指尖在玉圭上轻轻划开一道浅痕,“不过你担心的没错,这渡化台,便是他们递来的第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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