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喉结滚了滚，攥着袖口的手指节悄悄蜷起，压着声线答：“暂时、暂时没有异常。”话落顿了半息，像是藏了半分犹豫，才又补充，声音压得更低，连头都垂得更下了些：“只是……两界山那处的上古封印，近来似是有些松动的迹象。”
李仁指尖还沾着半星幽冥草的碎末，垂眸时目光正落在领队跪地的膝盖上，声线沉得像殿外冻住的冥河：“两界山封印松动那处，你是亲自去查探过？”
领队膝盖磕在白玉阶上，闷出一声轻响，头埋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喉结上下滚了两滚，才从喉咙里挤回话来：“是、是属下亲去的……封印裂纹里……就只渗出些寻常阴寒气，没、没别的异常。”
李仁忽然起身，周身骤起的淡金色光晕，光晕里两枚古篆大字骤然凝实：金色的「镇」字悬在头顶，笔画间缠着细碎金纹，似有千钧之重；紫色的「狱」字浮在身前，边缘泛着暗紫流光，隐隐透出阴煞之气。
两字刚现，领队便猛地僵在原地，浑身骨头像被灌了铅，一股比自身百倍还沉的重量骤然压在肩头。还没等他撑住身子，又一股细密的啃噬之力顺着毛孔钻进体内——像是无数细小的阴蚁在咬噬皮肉，而法力也在慢慢地流失，连魂魄都似被勾着发疼，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指节攥得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一股能镇压阴邪的恐怖威压顺着白玉阶往下沉，连空气都似凝了重霜。他开口时声音里裹着淬冰般的冷意，更掺了功法自带的沉压：“寻常阴寒之气，能让你靴底沾着无生涧的腐泥？”
领队身子猛地一僵，额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刚滴落在白玉阶上就“叮”地脆响一声，冻成了米粒大的冰晶。他张着嘴想辩解，喉结滚了两滚却发不出完整句子，只含糊挤出几个音节。
可抬头时刚撞上李仁的眼神——那双眼眸里没了半分先前的沉缓，只剩刺骨寒意，话音再落时像重锤砸在他心口：“你什么时候开始，为幽冥谷做事的？”
领队被这话砸得浑身一颤，后颈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领，连带着腕间的青黑纹路都开始发烫——那是幽冥谷锁魂藤遇神象镇狱功威压后的反噬，细藤似的纹路里渗出血丝，疼得他指节蜷起，死死抠着白玉阶的缝隙。
“我、我没有……”他声音发颤，连头都不敢抬，可话没说完，就感觉头顶的金色「镇」字骤然亮了几分，那股镇压之力又重了三成，他胸口像压着块冥河黑石，连吸气都带着腥甜。
李仁往前迈了半步，玄色衣摆扫过地面的冰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指尖微动，袖中滑出一根白骨锁链，链首骷髅头的空洞眼窝里，漫出与「狱」字同源的暗紫微光：“没有？那你靴底的腐泥，还有你皮肉里钻的锁魂藤——你认为能瞒过我的探查？”
领队的肩膀猛地垮了，膝盖“咚”地砸在阶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张着嘴，想说自己是被胁迫，可话到嘴边，却只挤出半句破碎的辩解：“是、是他们拿我家人的魂魄要挟……我只是、只是帮他们盯着封印……”
“盯着封印？”李仁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冥河冰，“盯着封印，需要你把无生涧的腐泥带回来？盯着封印，需要你瞒报封印裂纹里渗出的幽冥煞气？”
话音落时，他周身的淡金色光晕骤然收紧，那枚「狱」字竟飘到领队头顶，泛出的阴煞之气钻进他的七窍，让他瞬间想起昨夜在两界山看到的景象——幽冥谷的人正用活人魂魄，往封印裂纹里填幽冥草。
领队被「狱」字裹着的阴煞之气钻得七窍发麻，那段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记忆猛地翻涌上来——
昨夜两界山的阴风里，幽冥谷的人攥着他幼子的魂魄碎片，逼他往封印裂纹里撒「阴魂髓」，那暗红色的浆液沾到裂纹时，竟发出了像皮肉灼烧般的“滋滋”声，还隐约透出里面传来的、指甲抓挠石壁的闷响。
“是、是冥时三刻！”他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荡的殿里格外刺耳，“他们说、说等冥时三刻，用百个生魂填进裂纹，就能把封印里的‘蚀骨老怪’放出来……我不敢不从啊大帝！我儿子的魂魄还在他们手里！”
李仁周身的淡金色光晕凝得更实，「镇」字往下压了压，领队瞬间感觉肋骨像要被压断，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白骨锁链“哗啦”一声完全滑出袖管，链首的骷髅头对着领队喷了口金紫色的气，那气落在他腕间的锁魂藤上，青黑纹路瞬间蜷缩成一团，竟从皮肉里往外冒血珠。
“蚀骨老怪？”李仁指尖凝起与「镇」字同源的金光，“他们没跟你说？这老怪本是盘古开天时被震碎的残魂，当年就躲在幽冥血海最深处偷偷吞噬魂魄苟延残喘。后来后土祖巫成圣，幽冥血海融作黄泉一脉，才用六道轮回印将它镇在无生涧底。你帮他们把这东西放出来，第一个被吞的，就是你那点零碎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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