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
云层压的很低,青紫色。
——像老天爷挨了一拳后,未愈的淤伤。
街上完全没有晚上的热闹劲,路人行色匆匆,都在忙自己的事。只是没人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抹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油膜,色彩绚丽,但是没人可以描述这种颜色,因为没有已知的人类语言去描述过它。
海风越过崇明岛,从巷子灌进来,卷着枯枝败叶和呜咽声,拍在「新沪市第一实验中学」的铁门上。
校门半边是歪着的,半扇塌在地上,锁链是断的,锈成暗红。
操场的跑道,钻出些枯草,风一吹,沙沙响。 教学楼荒废已久,外墙早已剥落,窗框空洞,玻璃碎了一地,映着冷光。
林三酒的破电驴歪在墙根,钥匙还插着,仪表盘闪着红光,“电量不足”。
枯叶掠过走廊,上了二楼,贴在心理辅导室的门上。
靠门的位置,一个旧档案箱歪倒着。
上面的标签没有完全脱落,“L-378”“低风险污染源”“已清除”几行字,仍能辨得清楚。
纸张从箱口散出来,铺了小半片地——有印着黑体字的催收单,有填着潦草字迹的精神评估表。
桌上,有个金属烟灰缸。
缸身边缘刻着「天机局·外勤执法」的字样,压着半截未燃尽的烟头,燃烬的那截,灰白如细骨;烟缸下,垫着半张催收单,字迹模糊。
墙上有块白板,漆面剥落,残留几行字:
「存在税:累计未缴 3.7单位」
「灵视残留:可回收」
「处理建议:标记为低风险,暂缓清除」
最后一行字被用力划掉,墨迹深陷。
角落摆着一台老式终端机,屏幕碎裂,接口处还连着半截锈铁链,链子的另一头,深深嵌入镜框背面。
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边缘泛着银雾,一道掌印正被时间抹去,颜色从深红褪成浅灰。镜框是铁的,布满划痕,有些是指甲抠的,有些是金属利器反复刮擦的痕迹。
镜子背面焊着一块铭牌,字迹被烟熏黑,依稀可辨: 新沪市第一实验中学 心理干预终端 编号:MIR-07
老陈跪在那截断链旁,膝盖压着地面锈蚀的残渣。
一簇火焰,从他掌心升起。顺着债务册的边角攀爬,纸页蜷缩成焦黑的蝶翼,墨字一个接一个熄灭,如同被寒风掐灭的烛火。
他任由那火焰吞噬指节间的旧茧。
那本记下几百个名字的册子,此刻只剩最后一行残痕,还在淡化。
“林小雨”三个字,像一声将尽未尽的叹息,笔画微颤,终归于虚无。
灰烬升腾,打着旋儿,有些落入他机械左臂的接缝,有些黏附在右脸的铁皮面具上。
老陈抬手抚过脸颊。指尖触到金属边缘,顿了顿,随即猛地一扯。
“嗤啦~”——像是陈年封条自墙上剥离。
铁皮撕裂皮肉,没有血涌出来,只是渗出一点暗黄油液,混着尘屑缓缓滑落。
面具之下,是一张干枯的脸,灰败的没有一丝光泽:皱纹深陷,足以卡住指甲;眉骨高耸,眼窝塌陷;鼻梁断裂两次,歪斜如遭雷击。
这张脸,若与林三酒年轻时的照片并置,一眼便知血脉相连。
他看着镜子……
里面,银雾翻涌不休,似沸水蒸腾。
林三酒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一道模糊轮廓贴在上面,掌心位置留着一抹淡淡印痕。
老陈将铁册按入地面,用掌心碾磨成粉。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签下这本册子时,还是天机局科长,身披白大褂,手握生杀大权,在审批栏中逐个写下“清除”。
那时,他在执法、在还债、在赎罪,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正义”。
时间久了,他才明白,他只不过是一个‘逃兵’。躲避那个在医院走廊里抱着儿子哭至失声的自己。
老陈咳了一声,喉间响起铁屑摩擦的嘶鸣。
现在,左半边身子,已经失控,不属于他了!
肩关节咔咔~作响,机械臂自行抬起,五指收拢,掌心弹出一根枪管,漆黑、冰冷,直指镜面。
这把枪是高能武器,不需要瞄准击中,只要擦着点边,半个心理辅导室就会湮灭,然后这片区域会在五分钟内净化。
老陈右手猛然攥住左腕,骨与金属相撞,发出沉闷回响。
手指一根根掰开,死死扣进关节槽。
机油自肘部裂缝喷溅而出,落在脸上,滚烫如泪。
脑后接口,响起‘滴滴~’的警报:
“代号‘锈铁’,身份暴露,启动清除程序。”
“重复,启动清除程序。”
老陈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
“你们清的是名单……”
“老子欠的是命。”
枪口微微一晃,竟自行偏转,对准自己太阳穴。
“操你大爷的,你敢?”
他怔了怔,笑了起来,肩胛震动,连带左臂齿轮松动,枪管垂下一寸。
“连你这破枪……也知道不能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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