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在虚空中剧烈颤抖，跟个刚挣脱蛛网、浑身是伤的巨兽似的。从自造的碎片风暴里冲出来后，它没立刻稳住，船体不时传来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还有能量管道过载后不稳定逸散的滋滋声。内部照明忽明忽暗，把三人脸上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凝重，割得忽明忽暗。
“陈工，赶紧装导航核心！吴邪，检查船体损伤，先稳住动力和护盾！”张起灵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稳得像块磐石。他快速离开主控位，把地方让给更专业的陈翰，自己靠在一旁舱壁上快速调息，压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刚才强行爆发挣脱精神锁定，再加上真空中高强度用劲，对他的负荷远比看着重。
“明白！”陈翰应了一声，双手近乎虔诚地捧着那暗金圆柱，快步冲向星槎中枢控制区的特定接口。他动作又快又准，眼里闪着近乎狂热的光——这不止是个部件，是回家的钥匙，是文明延续的火种。
吴邪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血的混合物，强撑着疲惫的身子扑到辅助控制台前。屏幕上，代表船体结构的三维模型多处闪着刺眼的红，尤其是先前被“清道夫”重点关照的气密舱门，还有撞碎片带时正面受冲击的舰首，损伤特别严重。动力系统输出不稳，护盾发生器更是过载冷却，短时间内别想开机了。
“结构损伤27%，主力引擎受限，护盾……彻底歇菜了。”吴邪声音干涩，“咱们得跟捧祖宗似的小心翼翼飞了。”
“无妨。”张起灵闭着眼凝神，语气平静，“能跳出去就行。”
他的精神力像无形的触角悄悄蔓延，不搞广泛探查，重点感知星槎外壳的细微震动、能量管线的脉动，还有……后方那片死寂坟场深处，有没有那道冰冷意志的窥探。跟“舰长”的短暂交手，让他对这种高等存在的感知方式有了点模糊认知，对方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陈翰那边有了进展。暗金圆柱精准嵌入接口，一阵柔和稳定的光从中枢控制台核心区亮起，跟心脏重新跳动似的。原本因为缺导航核心而杂乱的星图界面，开始快速刷新校准，无数模糊的光点和星轨变得清晰稳定，一条条预设的安全航线，像脉络似的在深邃星空背景上铺开。
“导航系统上线！正在接收……远古星图数据！我的天……这精度，这范围……”陈翰激动得声音发颤，飞快操作着，“锁定‘灯塔’星域坐标，算最优跳跃路径！”
希望的光，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照亮了狭窄的舱室。
可就在星图稳定、跳跃程序预载的倒数读秒响起时——
“嗡……”
一种低沉的、不是通过空气传过来，而是直接作用在船体金属上的震动，从星槎外部传来。起初极淡，跟错觉似的，可很快就稳定下来，还在慢慢变强。
舷窗外，原本空旷的虚空里，远处那些漂浮的巨大战舰残骸之间，开始冒出点点幽蓝的光。起初就零星几点，很快便跟醒过来的萤火虫似的，数量疯涨，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汇聚过来。
是“清道夫”！它们没被碎片风暴彻底消灭，或者说，更多“清道夫”被指令召唤来了！
它们没立刻攻击，只是远远跟着，幽蓝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盯着这艘想逃出土墓的孤舟。这种无声的压迫，比之前疯狂攻击更让人心里发毛。
“它们……在等啥？”吴邪后背发凉，想起了废土上被变异体合围的恐惧。
张起灵猛地睁开眼，眸中寒意刺骨。他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满是恶意的精神波动，像无形的蛛丝，从极远处那艘锥形战舰的方向蔓延过来，轻轻搭在了星槎外壳上。
是标记，也是监视。
那个“舰长”，在用这种方式宣告：它还看着呢，他们的逃亡，或许只是一场猫鼠游戏的开头。
“它们在织包围网，等我们跳跃前空间结构最不稳定的那一刻。”张起灵声音低沉而肯定。跳跃引擎启动时，会短暂扭曲局部空间，那也是防御最薄弱、最容易被干扰击毁的时刻。
陈翰脸色一白：“跳跃程序没法中断！能量已经开始灌注，强行停会导致核心爆炸！”
“继续。”张起灵言简意赅，走到武器控制台前换下吴邪，“吴邪，去帮陈工，确保坐标没错。外面，我来挡。”
他双手放在手动武器操控界面上。星槎的远程主炮早就在逃亡中毁了，现在能用的，只有几门近防速射能量炮和一组诱饵弹发射器，火力弱得可怜。
“小哥，你……”吴邪想说什么，被张起灵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吴邪咬咬牙，转身扑到陈翰身边，死死盯着跳跃倒计时和星图坐标。
星槎在虚空中做着不规则机动，想拖延被合围的时间。后方和侧翼的幽蓝光点越来越多，像逐渐收紧的绞索。
跳跃倒计时：十、九、八……
倒数读到“五”的瞬间，远方那片幽蓝光点海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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