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起灵的恢复则缓慢得多。本源受损非同小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气息微弱，脸色始终苍白。林曦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只要醒着，就会小心翼翼地渡送最精纯的生机能量，像呵护一株濒死的幼苗，生怕他出一点意外。
直到第三天夜里，张起灵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锐利，多了一丝经历生死淬炼后的沉淀与疲惫。
“小哥！”一直守在床边的林曦立刻察觉到，惊喜地握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张起灵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微微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没事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曦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前世无数次失去的遗憾，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弥补。
张起灵恢复意识后，赵擎第一时间前来拜访。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带来了一个沉重的决定和一份厚重的“礼物”。
“经过这一战，我们确认了两件事。”赵擎坐在椅子上，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但鬓角明显多了几缕白发，“第一，‘灯塔’守不住了。我们的资源、人力，都撑不住下一次‘王兽’级别的攻击。第二，你们，以及你们代表的秩序力量，是人类延续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拿出一个加密的存储芯片，轻轻推到张起灵和林曦面前：“这里面，是‘灯塔’这么多年收集的所有数据——‘潮涌’的能量波动规律、畸变体的弱点分析、海洋能量变化图谱，还有我们破译的一部分远古文明警示记录。或许，能帮你们找到彻底解决‘潮涌’的方法。”
“您这是……”林曦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
“我决定，启动‘火种计划’。”赵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挑选一部分最优秀的科研人员、技术人员和战士，带着‘灯塔’最核心的科技和资料，跟着你们离开。”
他看着两人，眼神里满是托付：“‘灯塔’可以陷落，但知识和希望必须传承下去。我们会留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你们的离开争取时间。而你们，要带着这些‘火种’，找到其他幸存者，找到对抗‘潮涌’和‘盖亚’的方法，让人类……不至于彻底断绝。”
室内一片寂静。这是一个悲壮而无奈的选择，是放弃坚守多年的家园，只为保留文明延续的火种。
林曦看着那枚小小的芯片，脑海中瞬间闪过丧尸世界“避难所转移”的生存策略——死守只会被消耗殆尽，保留有生力量才有翻盘的可能。他立刻看向张起灵，眼中满是认同。
张起灵沉默地盯着芯片看了良久，缓缓抬起头，看向赵擎，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郑重地、清晰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依旧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会找到路。”
林曦也紧紧握住了拳头，感受着怀中玉石碎片传来的温润气息，以及身旁之人坚定的意志，补充道：“我们会的。”
一周后，一支由三辆经过加固改装的越野车组成的小型车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驶离了伤痕累累的“灯塔”堡垒。
车上，除了“图书馆”小队的原班人马，还有十几名赵擎精挑细选的“火种”成员——数名顶尖的海洋生物学家、能量工程师、武器专家，以及一队经验丰富的护卫战士。李莎也在其中，她将作为“灯塔”与这支队伍的联络官，负责对接所有资料和信息。
堡垒顶端，赵擎和留守的将士们默默地注视着车队的尾灯消失在远方的废墟与晨雾之中。他们没有挥手告别，也没有呐喊祝福，所有的情谊与托付，都藏在沉默的注视里。
车上，林曦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座在昏暗海平面上依旧顽强亮着微弱蓝光的堡垒。它像一枚死死钉在海岸线上的钉子，更像一座照亮前路的墓碑。
张起灵坐在他身边，依旧闭目养神，气息虽然还很微弱，但握住黑金古刀刀柄的手，稳定而有力。
车队向着内陆疾驰而去，车轮碾过荒芜的土地，扬起阵阵尘土。
身后，是燃烧殆尽、却用最后光芒照亮前路的灯塔；
前方，是迷雾重重、却必须用勇气和智慧开拓的未来。
薪火已传，征途再启。而林曦知道，这场跨越海陆、对抗混乱的战争，才刚刚进入真正的关键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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