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艾莉诺突然转头,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用怂恿的语气压低声音说:“你去找斯内普说不定他会收留你。” 她纯粹是在开玩笑,想看看杰米更窘迫的样子。
然而,杰米还真想去试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了他。是啊,地窖肯定很安静,而且有他熟悉的苦艾香,还有……还有那个人在那里。虽然斯内普教授很可怕,但那种环境下,他说不定反而能睡着?这个想法带着一种荒谬的诱惑力。
他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甚至下意识地撑起一点身子,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睡袋,望向礼堂那扇沉重的大门,仿佛在衡量从这里溜到地窖的距离和风险。
艾莉诺看着他这副明显意动、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连忙拉住他的睡袋边缘:“喂!我开玩笑的!你还真敢想啊?你现在跑去地窖,斯内普教授绝对会把你扔出来,顺便给赫奇帕奇扣上一百分!不,两百分!”
杰米被她一拉,理智稍微回笼。他想起了斯内普那双冰冷的眼睛,以及他对自己“巨怪脑子”的日常评价。一股寒意取代了刚才的冲动,他悻悻地重新躺了回去,闷闷地说:“……我知道。”
此刻的地窖,斯内普或许正站在他那口永不熄灭的坩埚前,熬制着某种需要彻夜照看的复杂药剂,也可能正透过水晶球监视着城堡的某个角落。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差点(在某个小巨怪的幻想中)成为提供临时住宿的“安抚物”。如果他知道了,那只小巨怪面临的恐怕就不止是扣分和敲脑袋那么简单了。
一个荒谬的玩笑,一个冲动的念头,在这个不眠之夜里悄然生灭。杰米最终还是老实地留在了礼堂,忍受着陌生被子的触感,以及身边艾莉诺那压抑不住的、关于“依赖性”的窃笑声。
根本就睡不着。已经一点了。 礼堂里充斥着各种细微的鼾声、梦呓和睡袋摩擦的窸窣声,但这些声音反而放大了杰米内心的烦躁。陌生的环境,缺失的熟悉气息,艾莉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对布莱克潜入的隐约恐惧,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清醒得如同刚刚灌下一大杯浓咖啡。
他看着旁边艾莉诺和赫敏似乎已经睡熟的脸庞,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悄然滋生——从来没有夜游过的他突然想出去走走。这个想法带着叛逆的诱惑力,仿佛离开这个拥挤闷热的空间,就能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心脏因紧张而加速跳动。他极其小心地,悄悄的爬出睡袋,像雪球偷溜时那样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任何人。他踮着脚尖,绕过横七竖八的睡袋,目标明确地朝着礼堂侧边的小门挪去。
那扇门通常只是教授们使用,但今晚或许是为了应急,并没有完全锁死。杰米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瘦削的身体灵活地挤了出去。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礼堂的喧嚣。突如其来的寂静和走廊里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月光透过高窗,在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两侧盔甲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扭曲,仿佛随时会活过来。远处传来费尔奇巡逻时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和洛丽丝夫人(现在是石像)曾经惯常发出的那种抓挠声的回响。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明确方向,只是想找个能让他感觉好一点的地方。或许可以去厨房附近?那里总是暖烘烘的,家养小精灵们或许还在忙碌……
就在他转过一个拐角时,脚步猛地顿住,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前方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穿着破旧黑色囚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查看墙上的某幅挂毯。那头纠结的黑发,瘦削的轮廓……
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杰米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止了。他应该立刻逃跑,应该大声尖叫,但他的四肢如同被施了石化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危险的逃犯缓缓转过身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杰米甚至能看清布莱克转侧脸上那深刻的轮廓和疯狂的眼神,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然而,预想中的对峙或袭击并未发生。一只手从后面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力道之大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掌心冰冷,带着龙皮手套特有的细微纹理和一股熟悉的、冰冷的苦艾与药材气息。几乎同时,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腰,那力量不容抗拒,将他迅速拖回了拐角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悄无声息。杰米被牢牢禁锢在一个坚硬而冰冷的胸膛前,背后是翻涌的黑袍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之人压抑的、几乎不可闻的呼吸拂过他头顶的发丝。
是斯内普。
杰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但奇异地,在嗅到那熟悉气味、感受到那不容置疑的禁锢力量的瞬间,一种远超面对布莱克时的、混合着恐惧与某种扭曲安心的复杂情绪攫住了他。他僵在斯内普怀里,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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