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盯着永夜之剑的剑身,血珠被吸收后,剑面泛起一圈金纹。那纹路像是活的,顺着剑脊往上爬,一直延伸到剑柄。她感到掌心发烫,不是灼烧,而是一种回应。
谢无妄站在她身旁,右臂铠甲上的雷纹石开始跳动。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雷锤收回背后,双手自然垂落。他知道那一刻到了。
空中忽然裂开一道口子,海面翻涌起来。原本平静的归墟海眼中心,水柱冲天而起,旋转着形成巨大的金色旋涡。旋涡边缘泛着光,像是熔化的金属在流动。海水逆流而上,悬在半空不动,风也停了。
叶璃抬头看去。心焰罗盘在她体内转动,不再震动,而是平稳地指向旋涡深处。她知道那是回廊入口,真正的路打开了。
“它来了。”她说。
谢无妄点头。“我们走。”
他们并肩向前,脚步一致。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永夜之剑浮在叶璃身前,剑尖对着旋涡,金光越来越强。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之际,一道声音从旋涡中传出。
“回廊内有时间乱流。”那声音古老,却不带情绪,“你们会看到过去,也会看到未来。若心志不坚,便会被困其中。”
叶璃握紧拳。她想起了冰窟里的十年,朔月之夜狐火失控的痛。那些画面不是记忆,是烙印。她不怕再看一遍。
谢无妄左眼的雷纹石闪烁了一下。他看见了十六岁那年冥渊裂缝中的战场,看见自己失去左眼时喷出的血雾。那一战改变了他的人生,但他从未后悔。
“我们不是去看过去的。”他说,“是为了改写结局。”
两人对视一眼。不需要再多话。他们同时抬脚,迈入金色旋涡。
刹那间,天地倒转。
身体像是被撕开又重组,骨头发出咯吱声,耳朵里灌满轰鸣。叶璃咬牙撑住,手始终没松开永夜之剑。她能感觉到谢无妄就在身边,雷电的气息缠绕着她的狐火,两种力量在混乱中互相支撑。
旋涡深处传来低语。不是初代的声音,也不是冥渊的咆哮,更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有孩子哭喊,有战士怒吼,有女人低声祈祷。这些声音来自不同的时间点,混在一起,几乎要把人逼疯。
叶璃闭上眼。她不去听,只守住体内那一缕心火。罗盘还在转,指针稳稳指向前方。
谢无妄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雷能的余温。这个动作让他稳住了身形,也让叶璃察觉到异常。
“怎么了?”她问。
“前面……不对。”他盯着前方,“时间在折叠。”
叶璃睁眼。果然,通道不再是直线。前方出现多个重叠的画面:一座崩塌的城池,天空挂着九颗星;一片燃烧的森林,赤金瞳孔在火中睁开;还有一座结界外的高台,两个身影背对背站立,一人持剑,一人握锤,身上都是伤。
她认出了那两个人。
“那是我们。”她说。
“不是现在。”谢无妄声音沉下来,“是可能发生的未来。”
其中一个画面突然放大。她看见自己举剑刺向谢无妄胸口,而他抬起雷锤砸向她的头。两人眼中都没有光,只有死意。
叶璃猛地后退一步。那个画面瞬间消失,但已经刻进脑子里。
“别信。”谢无妄低声道,“那是乱流在挑拨。它要我们怀疑彼此。”
叶璃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他说得对。回廊不会直接杀他们,而是用幻象瓦解他们的意志。只要他们动摇一秒,双生同频就会断裂,再也出不去。
“我信你。”她说,“从金剑觉醒那天起,我就没想过回头。”
谢无妄看着她。片刻后,他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这一次,他们靠得更近。狐火与雷电交织成护罩,挡开不断袭来的残影。有些画面试图触碰他们,刚一靠近就被烧成灰烬。
通道尽头,光芒渐强。
他们快要出去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喊。
“一定要回来!”
是汐瑶的声音。清亮,带着焦急,穿透层层时空壁垒,直直撞进耳中。
紧接着,另一道吼声响起。不是人声,是狼的长啸。苍牙在叫他们。那声音粗粝,却充满力量,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心上。
叶璃心头一热。她想起水晶宫外的战斗,想起汐瑶用水刃斩断触手时溅起的水花,想起苍牙骑着疾风狼冲进黑潮时的背影。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谢无妄嘴角动了动。他没有回头,但肩膀放松了一瞬。
“听见了。”他说,“他们等着我们回去。”
最后一段路,他们几乎是跑过去的。金色光芒吞没了视线,身体再次经历撕扯感,但比之前轻了许多。他们冲出了通道。
眼前是一片虚无之地。脚下没有土地,头顶没有天,只有漂浮的碎片在周围缓缓旋转。有些是建筑残骸,有些是断裂的兵器,还有几块刻着符文的石碑。这里像是被遗忘的世间角落。
永夜之剑突然震动起来。剑身上的金纹开始流转,自动指向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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