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沙羯族人的相遇,如同在平静(尽管这平静充满危机)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扩散,让沈默对前路的认知变得更加具体而严峻。他小心地将那枚“避煞石”收起,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老守护意志,在这片被侵蚀的土地上,或许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队伍再次启程,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沙羯族老者的描述,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大地开裂,黑雾弥漫,生物异变,族人消失……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描绘出的是一幅末日般的图景。
越往北行,环境的恶化便越发明显。
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坚实的戈壁,而是逐渐变得松软、灰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稀疏的耐旱植物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形态扭曲、颜色暗沉、甚至带着金属光泽的怪异苔藓和地衣。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和腐烂物混合的刺鼻气味,吸入口鼻令人隐隐作呕。
天空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无形的薄纱,阳光变得黯淡,连星辰在夜晚都显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隔绝或污染。温度的变化更加极端,昼夜温差大得惊人。
最令人不安的是,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元气变得极其稀薄且混乱,其中混杂着大量狂躁、阴冷的归墟蚀力。寻常武者在此地,别说修炼,连维持自身状态都极为困难。也幸好他身负星轨尘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过滤、转化这些混乱能量,才能支撑着队伍继续前行。
赵铁柱和王栓的状态明显下滑,两人脸色发青,呼吸时而急促,显然是受到了环境的影响。他们不得不轮流用湿布捂住口鼻,但效果甚微。
殷破军在沈默持续以精纯星辉护持下,依旧沉睡,但眉宇间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痛苦之色,仿佛在梦境中也感受到了外界的侵蚀。陈五则更加萎靡,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只有在沈默渡入星辉时,才会短暂地睁开浑浊的双眼。
“先生,再往前走……我们恐怕……”赵铁柱看着前方愈发荒芜、死寂的地平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位经历过无数血战的边军悍卒,此刻也对这片仿佛被诅咒的土地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沈默勒住马,极目远眺。在他的感知中,前方数十里外,仿佛存在着一道无形的界限。界限之外,虽然环境恶劣,但尚属物质世界的范畴;而界限之内,则是一片能量彻底混乱、法则都似乎被扭曲的领域!那里,应该就是沙羯族老者所说的“黑雾”笼罩之地!
他甚至能“看”到,在那片区域的边缘,有几股微弱但充满疯狂与饥饿的生命气息在游弋,正是被归墟之力污染异化的生物。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沈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影楼的祭坛就在里面,殷大人拼死带回的消息指向那里,阻止这场灾难的关键也在里面。”
他翻身下马,对赵铁柱和王栓道:“接下来的路,骑马反而不便。将马匹留在此地,带上必要的物资和清水,我们步行前进。”
他又看向殷破军和陈五:“我会以星辉护住他们周全,你们只需负责警戒和协助搬运。”
赵铁柱和王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他们默默执行命令,将马匹拴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岩石后,卸下必要的物资,用厚厚的油布将殷破军和陈五牢牢固定在担架上。
沈默走到担架旁,双手虚按,暗银色的星辉如同流水般涌出,在殷破军和陈五周身形成了一个薄而坚韧的光罩,将外界的混乱能量与刺鼻气味隔绝开来。光罩之上,星轨流转,隐隐与沈默体内的力量共鸣。
准备就绪,沈默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那片能量混乱的区域。
一步踏入,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
空气中的刺鼻气味瞬间浓烈了数倍,混乱的能量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冲击着人的身心。光线变得更加黯淡,四周一片死寂,连风声都仿佛被吞噬了。
赵铁柱和王栓紧跟着踏入,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不得不全力运转体内微弱的气血之力抵抗。
沈默周身的星辉光罩微微波动,将大部分负面影响阻挡在外。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感知力提升到极致。
地面是灰黑色的沙土,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踩在灰烬上。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焦黑的树木残骸,如同垂死挣扎的巨人。更远处,天地交界的地方,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着的黑色雾墙,横亘在那里,遮蔽了一切视野。
那就是黑雾!归墟侵蚀现实的最直接体现!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向黑雾边界靠近时,侧前方的几座沙丘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嘶吼!
“戒备!”沈默低喝。
话音刚落,数道黑影便从沙丘后猛扑而出!
那是五只形态各异的变异生物!有体型庞大、甲壳扭曲、口器狰狞的蝎形怪物;有四肢着地、浑身无毛、皮肤呈现暗紫色、速度极快的犬形生物;甚至还有一只约莫一人高、形似秃鹫却长着两对肉翅、眼中闪烁着疯狂红光的飞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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