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隘的鲜血尚未在记忆中冷却,镇国公的车驾已驶入了京畿地界。越是靠近那座巍峨的皇城,官道上的车马行人便越是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江南的湿润与诡谲,而是另一种无形却更加沉重的压力——权力的气息。
关于镇国公江南之行“遇袭重伤”、“侥幸脱险”的消息,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因此,当这支明显带着战斗痕迹、护卫人人带伤、气氛肃杀的车队出现在京城外时,引起的轰动与猜测,远超寻常。
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只有兵部尚书李敢带着一队禁军精锐,肃立在城门处等候。这是沈默离京前特意交代的,一切从简。李敢看到沈默走下马车时那明显苍白虚弱、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这位沙场老将的眼圈微微泛红,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国公爷,您……受苦了!”
沈默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李敢身后那些眼神复杂、窃窃私语的官员和百姓,最后落在远处那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上,淡淡道:“分内之事,何谈辛苦。陛下可安好?”
“陛下一切安好,只是日夜挂念国公爷与……殿下。”李敢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显然已经知晓了胤凰神魂归来的部分真相,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充满了敬畏与希冀。
“回府再说。”沈默不欲在城门口多言,转身上了李敢备好的、更为宽敞舒适的马车。云隐依旧如同影子般随行,而追命则负责安置受伤的护卫和那辆特殊的马车。
镇国公府邸依旧是那座清冷的府邸,但此刻却多了无数双暗中窥探的眼睛。沈默归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各方势力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皇宫,暖阁。
小皇帝胤宏几乎是跑着冲进来的,他甚至来不及等内侍通报。当看到沈默虽然脸色苍白但确实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猛地停住脚步,眼圈瞬间红了,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带着哭腔喊出一声:“沈大哥!”
他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上努力维持威严的小皇帝,此刻更像是一个终于盼到亲人归来的孩子。他扑过来,紧紧抓住沈默的衣袖,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
沈默心中微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陛下,臣回来了。”
“他们都说你伤得很重……还说……还说皇姐她……”胤宏抬起泪眼,急切地看向沈默身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默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云隐,以及他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锦盒(内藏蕴魂木)。他没有明说,但眼神传递了肯定的信息。
胤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那个锦盒上,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流得更凶,但这一次,却是喜悦与希望的泪水。他用力点头,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抚了激动的小皇帝,沈默并未在宫中久留。他知道,此刻不知有多少双耳朵竖着,等待着他与皇帝的每一次对话。他需要先稳住自己的根基,理清京中的局势。
回到镇国公府,追命早已将府邸内外清理了一遍,确保了绝对的安全。密室之内,只有沈默、云隐,以及放置在特制玉台上的蕴魂木。
“先生,京中近日情况如何?”沈默看向云隐。他知道,云隐在他养伤和南下期间,并非全然置身事外。
云隐神色平静,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意:“表面平静,暗流汹涌。你离京后,陛下虽在林震东、李敢等人辅佐下勉强稳住朝局,但内阁因王太傅致仕留下的空缺,争夺激烈。以吏部尚书王允之、礼部侍郎周廷玉为首的一批官员,活动频繁,隐隐有结党之势。他们对外宣称担忧‘主少国疑’,主张‘广纳贤才’,实则想安插自己人上位,分薄陛下与你的权柄。”
沈默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王允之、周廷玉……这些名字他并不陌生,皆是朝中清流或中间派系的代表,往日里虽有些小心思,但尚算安分。如今他“重伤”归来,胤凰“生死不明”,这些人便按捺不住了么?还是说……背后另有推手?
“还有,”云隐继续道,“你遇袭的消息传回后,朝中便有流言,说你‘恃宠而骄’,‘轻身犯险’,以致‘身受重创,恐难当大任’。甚至……有人暗中非议,说江南之乱,皆因你与……殿下,招惹了不该招惹的方外势力所致。”
这已近乎指责他们是“祸国之源”了!追命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沈默脸上却不见怒色,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他早就料到会有人借此生事。断魂隘的影煞,京中的流言,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巧,若说背后无人统一指使,他绝不相信。
“跳梁小丑,何足道哉。”沈默淡淡道,“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藏在暗处,连影煞都能驱使的人。”他看向云隐,“先生,影煞的来历,可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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