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苏醒后的第三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公主府的庭院染成一片暖金色,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距离月圆之夜,仅剩两天。
寝殿内,沈默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如同深潭。三日不眠不休的调息与感悟,让他彻底稳固了“意剑”初成的境界。此刻的他,气息圆融通透,与三日前那个重伤濒死之人判若云泥。不仅旧伤尽复,内力修为更是精进一层,对“气”与“意”的掌控,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胤凰推门而入,手中托着一套玄色劲装。看到沈默神完气足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与安心,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感觉如何?”她将衣物放在榻边,声音轻柔。
“前所未有的好。”沈默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真气流转如意,毫无滞涩。他看向胤凰,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重,“有消息了?”
胤凰点头,脸色凝重:“云隐昨夜探查归来。玄阴水牢的入口,就在冷宫枯井之下,守卫极其森严,且布有奇门阵法。更重要的是…他感应到水牢深处,怨气冲天,血气弥漫,仪式…恐怕已经开始了部分。”
沈默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认,依旧感到一股寒意。“皇室血脉为祭…”他重复着这个可怕的词语,目光锐利地看向胤凰,“他们的目标,是你,还是陛下?”
胤凰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逐渐丰盈的月亮,背影显得有些单薄:“或许都是。云隐说,那仪式需要至亲血脉,效果最强。我与陛下,是仅存的直系血脉。”她转过身,眼中是决绝的光,“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在月圆之夜前。”
“玄阴水牢的地形图?”沈默问。
胤凰摊开一张泛黄的绢布,上面是云隐凭记忆绘制的简图。水牢共分三层,上层是迷宫般的通道和守卫据点,中层是关押“祭品”的牢房和血池,最下层,则是仪式核心的祭坛所在。图纸上标注了几个红点,是阵法节点和可能的强者驻扎位置。
“云隐会在外围接应,扰乱阵法,吸引部分注意。但我们潜入水牢深处,破坏祭坛、救出可能被囚禁的人,需要靠我们自己。”胤凰指着图纸,“李将军会带人在皇宫各处制造骚动,牵制禁军中的叛徒。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沈默仔细看着地图,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脑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模拟着可能遇到的阻击和破解方式。流云剑意的提升,让他对环境的感知、对危险的预判、以及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都达到了新的高度。此刻在他脑中,已推演了数种潜入和战斗的方案。
“你确定要亲自去?”沈默抬头,看向胤凰,眼神复杂。水牢深处,必是龙潭虎穴,危险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胤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必须去。这不仅是为了救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的命运,不该由他人摆布。”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而且…我总觉得,那里有关于我身世的答案。”
沈默沉默片刻,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而他,会陪她走到最后。
子时三刻,月黑风高。
冷宫区域早已荒废多年,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骨骸,弥漫着阴森的气息。那口传说中的枯井,隐藏在疯长的荒草和藤蔓之后,井口幽深,仿佛直通地府。
沈默和胤凰皆是一身玄色劲装,以黑巾蒙面。追命如同影子般跟在他们身后,负责断后和清除暗哨。
云隐早已在此等候。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却又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他见到沈默,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恢复进度表示认可。
“阵法我已改动三处,可保你们一炷香内不会被核心阵法察觉。但水牢内机关重重,高手如云,一切小心。”云隐的声音清冷如故,他递给沈默一枚玉符,“若遇无法破解的幽冥禁制,捏碎此符,可暂时净化一方空间。”
“多谢。”沈默接过玉符,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力量。
云隐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月色般消失不见,他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沈默深吸一口气,对胤凰和追命点了点头。三人如同鬼魅般滑入枯井。井壁湿滑,长满青苔,向下滑落了约十数丈,脚下一实,已踏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潮湿甬道中。
一股混合着霉味、血腥味和某种奇异腥香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甬道两侧的石壁渗着水珠,头顶不时有水滴落下,在寂静中发出“嘀嗒”声响,更添几分诡异。
沈默走在最前,意剑初成带来的敏锐感知发挥到极致。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向前蔓延,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和生命气息。
“左转三步,有机关。”沈默低声道,率先停下。他“看”到前方地面石板下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胤凰和追命立刻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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