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几天翻来覆去,总是思念地球的雨季,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屋檐下啪嗒啪嗒的下着,院子里铁桶,拖拉机,脸盆,还有腌咸菜的罐子一起组成一副美妙的交响乐,屋檐下那雨帘砸在门前的沙地上,沙子飞溅,一汪汪的小水泡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睁开眼睛,解开卡扣,呆坐着看了看这星舰银色的墙壁,心里一阵阵的思念远方的亲人和母亲,我决定穿上衣服出来走走,或许吵闹声会平复掉这内心的波澜。
这么晚大部分人都睡了,不过依然有零星的人在餐厅里用餐,‘哼,应该是时间差睡乱了吧?这该死的生物钟’。
我抬头看了看餐厅对面的影壁墙,那硕大的红色星球已经很近了,像一只坛瓮,兀自飘荡在那里,应该没几天就到了,只要顺利降落,接下来就会是全新的生活了。
我深思着,再次看了看餐厅的那几个人,似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也许深夜就是容易勾起无尽心酸的时刻吧,我苦笑着,漫无目的,像个游荡的鬼魂似的四处飘离。
很快便到了舰尾,这里很宽敞,硕大的舱室似乎能放几台拖拉机,只是灯光并不是很明亮,毕竟这里人迹罕至。
隐隐的在舰尾观察窗这儿有个人影,我不断靠近,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是腾子?不像!是王超和佐落么?’
就在近10步左右的距离,总算看清了,我赶紧停止了脚步,转身想快速离去。
——是比斯!
“这种摸不透的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好,撞了我个跟头,啥也没说!”
但背后终究还是传来了一阵声响:“那天抱歉了,当时事出有因,实属无奈!”
我停下脚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哪里又觉得怪怪的,最终我还是决定离开是非之地,就当我刚要迈开脚步的时候。
“好像你也欠我一份道歉,你说呢?”
‘我欠你什么道歉,我哪里......’,我转过身想要理论,‘你和你哥哥吵架,干我啥事......等等......’,我刚要反问他,猛然想到当时的情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你撞倒,想找你......”。
“算了......”。
她转过身去继续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潭,我一时却不知为何,竟杵在那里,不知进退。
比斯轻声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和他是亲兄妹,我对他却那样?”
“不是我好奇,大家都......”,话到一半我突然发现不太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没事,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议论我的是非,世界就是这样,当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出现时,总想在别人那里得到答案,这也许就是猫的好奇吧,没关系!”
她依然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再次缓缓的说道:“我俩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但是很多事,一言半语讲不清楚,你觉得我为了八宝争取那些,是亲兄妹的原因么?”
她说完笑了笑,那笑声里仿佛夹杂着一丝丝刀锋的寒意,又似有几分百年的沧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她,她继续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因为你是哪个国家,也不会因为性别,这是由于每个人成长环境的不同,造成性格的差异化造成的!我也不例外!”
‘她说的是,我无从反驳,我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是因为我,老爸也不会死,难道我希望看到这一切么’,我忍不住,咬了咬牙,那牙根微微的阵疼,让我保持着清醒——或许,我去火星只是一场自我救赎吧。
我也慢慢把脸转向了墙壁,仿佛这里也有一扇观察窗,只是它有点模糊......
“对于别人的不解,我没办法解释给每个人听,因为我没有那个义务回答猫的好奇,终有一天水干见底会自然清的,你说呢?”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没资格,但我还是略带颤抖的问道,“那......”,我尽量平复了下情绪,“那你怎么......”。
我的反应她似乎并没有意外:“我知道你们虽然默许了我的释放,但还是心怀不解,对么?”
“我不能保证能保守你的秘密!”
“我知道”,她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恼怒,或是震惊,而是继续说道:“谁的身边都有朋友,天下本来就根本不存在绝对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会信守永恒的承诺”。
她的话既讽刺,又让人不安,但这确实是实话。
她接着说:“谁也不能保证在讨论什么事的时候,不顺口说出来,没关系的,不要在意!”
本来是我想告诉她,我无法为她保密,想让她适可而止,她却反过来安慰我,我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关于我被放开,确实不是八宝的死给我的怜悯,而是另有缘由,但是这里牵扯到很多年前的一段往事......我也暂时不能清楚的确认......”。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最后几句话显然她有些茫然......
她慢慢转过身,“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么?”
我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因为我自始至终没和她打过交道,我和她准确的来说,应该还算是陌生人!’
她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你相信人的眼神里,能显示出善恶么?”
她没有等我回答,而是继续接着说道:“我看的出,你是个爽朗没有恶意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你不会明明在偷听,却毫不避讳的出来帮我救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话好像很多都不是在问,而只是简单的在说。
比斯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显的格外安静,“这也是我愿意毫无避讳的和你畅谈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我也要郑重的告诉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善有善道,恶有恶道,不能因善而忘恶,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吃亏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但我不想让自己变的那么复杂,我有我的原则!”
她低头苦笑了一声:“你很像他!”
说完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比斯,认识你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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