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幽静,流水潺潺,暂时洗刷了林间的血腥与杀伐之气。
陆昭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双目微闭,全力运转新悟出的法门,引导着紫府蕴神石的能量和那一丝禾灵神力,缓缓炼化着体内顽固的星钥残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相较于之前已然平稳了许多,伤口在沈青桐精心处理的草药和自身生机滋养下,也开始缓缓愈合。
沈青桐守在一旁,归墟之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同时手中不断掐动法诀,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隐匿和预警结界。她的心情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放松,反而愈发沉重。沈伯钧的疯狂、暗部的追杀、第七处的威胁,如同层层阴云笼罩心头。
良久,陆昭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蓝星点的浊气,睁开了眼睛。
“感觉如何?”沈青桐立刻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星钥残力已炼化近半,剩下的只是水磨工夫。”陆昭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多亏了你,还有…赵大爷和那尊‘禾灵’神像。”
提到赵老爷子和那神秘的古祠神像,沈青桐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与感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说起来,那个沈七…他为何会两次暗中相助?第一次在砂石场听从你的安排封锁现场,第二次更是冒险在别苑指引你逃生。他应该是沈伯钧的心腹才对。”
陆昭闻言,目光也凝重起来:“此事我也一直心存疑虑。第一次或许可以解释为执行命令,但第二次…在那种情况下暗中传递消息,无疑是背叛沈伯钧,风险极大。他图什么?”
沈青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和权衡什么。终于,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低声道:“或许…我知道原因。”
陆昭看向她,静待下文。
“沈七…他原本不姓沈。”沈青桐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和感慨,“他本家姓墨,是世代侍奉我母亲一族的家臣。我母亲…并非沈氏主脉之人,而是来自一个早已没落、却传承着古老‘守印人’使命的隐世家族——‘墨家’。”
“墨家?守印人?”陆昭这是第一次听沈青桐提起她母亲的家世。
“嗯。”沈青桐点点头,“墨家世代守护着一件传说中的古物——‘禹王辟邪印’的碎片。据说是上古禹王治水时,用以镇压水患妖魔的至宝。我母亲是墨家那一代唯一的传人。她与沈伯钧的结合,在当时看来是郎才女貌,但后来我才明白,沈伯钧看中的,恐怕更多的是墨家守护的那块碎片可能对镇守海眼有帮助。”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和悲伤:“母亲嫁入沈家后不久便郁郁而终…那块碎片也随之不知所踪。而沈七,是他父亲,也就是我母亲最忠心的老管家墨忠,在母亲去世后,忍痛让年幼的他改姓沈,并想方设法送入沈家暗部,只为…留下一丝香火情谊,或许在关键时刻,能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对我有所庇护。”
她看向陆昭,眼神清澈:“他这次帮你,恐怕也是因为…你我的关系。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回报我母亲当年的恩情,以及对沈伯钧如今所作所为的不满。”
原来如此!陆昭恍然大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往事和忠义。沈七的相助,并非无缘无故,而是源于上一代的恩义和坚守。
“如此说来,这位沈七,是位义士。”陆昭肃然起敬,“日后若有机会,定当重谢。”
“嗯。”沈青桐眼中也流露出感激,“等联系上三长老,或许可以通过他,与沈七建立更稳定的联系。他在暗部,能为我们提供至关重要的信息。”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后续计划的细节。决定由沈青桐尝试通过沈家内部极其隐秘的、只有核心子弟才知晓的几种古老方式,尝试联系三长老沈仲轩和她的旧部沈冰。而陆昭则负责构思如何向第七处“匿名”透露情报,既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又不暴露自身。
就在他们商讨之时,陆昭怀中的归墟龟甲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危险预警的温热感。
“嗯?”陆昭心中一动,取出龟甲。只见龟甲表面那些代表地脉气机流转的纹路,正微微闪烁着,指向东北方向,并且传递出一种“汇聚”与“波动”的意象。
“怎么了?”沈青桐问道。
“龟甲示警,但不是危险。”陆昭凝神感知着,“东北方向,地脉气机有异常汇聚和波动…这种波动,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量抽取地脉灵气?或者…有强大的能量源在那里爆发?”
他猛地想起第七处简报上的一个坐标,似乎就在那个方向!描述是:地脉能量异常流失,疑似有未知势力在进行大规模能量开采或试验,动机不明,危险等级高。
难道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多事之秋,任何异常都可能意味着新的麻烦。
“先专注眼前。”陆昭压下心中的不安,“当务之急是让你我先恢复实力,并联系上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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