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田埂上的湿土气,刮过苏念桃的粗布袖口,留下几分微凉。她揣着怀里的布包,脚步迈得又快又稳,沿着村道往村西头的队长家去。布包被她按得紧紧的,里面的东西不算沉,却藏着能让她挣脱这桩烂亲事的底气——半张皱巴巴的信纸,还有一本记满了字迹的糙纸小本子。
村道两旁的土坯房大多还没冒烟,只有几家勤快的农户,烟囱里飘出淡淡的柴禾味。偶尔有早起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择菜,看见苏念桃,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自从她和李伟定亲,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就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羡慕,有同情,更多的是等着看热闹的打量。苏念桃假装没看见,下巴微微扬着,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脚下踩的不是泥泞的土路,而是能通往新生的大道。
队长李长根家的院门是用槐木搭的,刷着半旧的红漆,虚掩着,能听见里面传来“吧嗒吧嗒”的抽烟声。苏念桃站在院门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抬手叩了叩门板。
“进。”里面传来李长根浑厚的嗓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
苏念桃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墙角堆着几捆晒干的玉米杆,靠墙根摆着一个石磨。李长根正坐在堂屋门口的八仙桌旁,手里捏着个铜烟袋,面前摊着生产队的工分册,笔尖在纸上慢慢划着。看见进来的是苏念桃,他愣了一下,手里的烟袋顿在桌沿上,烟灰簌簌往下掉。
“念桃?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李长根放下烟袋,指了指对面的板凳,“坐。是不是李伟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我回头好好教训他。”
他这话听着像是护短,又像是随口的安抚,苏念桃却没接茬。她没坐,只是把怀里的布包放在八仙桌上,指尖按住布包的边缘,开门见山:“李叔,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和李伟的亲事,必须退。”
“退亲?”李长根的眉头“唰”地一下皱紧了,脸上的随和瞬间消失,“你说啥胡话呢?彩礼都送了,喜日子也定在秋收后,全村人谁不知道?这时候说退亲,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也比我跳进火坑里强。”苏念桃的声音很稳,没有丝毫犹豫,“李叔,我不是一时冲动,是早就想好了。这亲,不退不行。”
李长根的脸色沉了下来,拿起烟袋在桌沿上磕了磕,语气也硬了几分:“苏念桃,说话得有分寸。我们李家没亏待你吧?彩礼给了二十块,还有两匹布,你要退亲,总得有个像样的理由。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李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或是你嫌我们家穷,攀高枝去了。”
“我不是嫌穷,是嫌脏。”苏念桃猛地掀开布包,从里面拿出那张皱巴巴的信纸,递到李长根面前,“李叔,你看看这个。这是前阵子我在李伟枕头底下找着的,是他写给邻村王桂香的。上面写的‘等成亲后,我还偷偷去后山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吧?”
李长根狐疑地接过信纸,眯着眼睛凑近了看。他文化不高,但简单的字还是认得的。那字迹歪歪扭扭,确实是他儿子李伟的笔体,上面的话直白得刺眼,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他心上。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慢慢变得铁青,手里的信纸抖了抖,几乎要捏不住。
“这……这是误会!”李长根强装镇定,把信纸往桌上一扔,“桂香那丫头是李伟的远房表妹,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小孩子家家的,写几句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玩笑话会藏在枕头底下,怕被我看见?”苏念桃又从布包里拿出那个糙纸小本子,翻开第一页,“李叔,你再看看这个。这上面记着,去年冬天,张婶借了我娘家给我的十斤粮票,说周转几天就还,到现在没动静;今年开春,张嫂拿了我娘给我做嫁妆的蓝卡其布,说给她闺女做件褂子,以后给我买新的,也没下文。还有上个月农忙,张叔让我天不亮就去他们家地里割麦,割了整整三天,说给我记五个工分,结果月底算工分,根本没我的名字。”
她一页一页地翻着,本子上的字迹密密麻麻,有的是她自己记的,有的旁边按了个红手印——那是同村的二婶子偷偷给她按的,二婶子亲眼看见她在张家地里干活,也听见张家说给工分的话。
“这些都是小事,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着是应该的。”李长根的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软了下来,“张家那边,我回头去说,让他们把粮票和布还给你,工分也补上。念桃啊,退亲不是小事,对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不好,对李伟也不好。咱们私下里调解调解,让李伟给你赔个罪,这事就过去了,行不行?”
“不行。”苏念桃斩钉截铁地拒绝,“李叔,我今天来,不是来要粮票、要布、要工分的。我是来退亲的。这些只是小事,真正让我寒心的,是李伟的背叛,还有张家的得寸进尺。他们拿我当傻子耍,拿我的真心当理所当然,这样的婆家,我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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