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阁楼天窗蜿蜒流淌在木质地板上,在墙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移动。林晚星蜷缩在褪色的布艺转椅里,指节因长时间悬在 “云音” 平台的 “上传作品” 按钮上方而微微发麻,小臂都有些酸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数字 “6:30” 泛着幽蓝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窗外的梧桐叶正被晨露浸润,叶尖垂落的水珠在风里划出晶莹弧线,一颗接着一颗,像是天空悄悄坠落的泪滴。楼下早点摊传来此起彼伏的煎饺滋滋声,裹挟着收音机里老评书的抑扬顿挫,热闹的烟火气与她此刻紧张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以如此平静又忐忑的姿态,等待命运齿轮的转动。
电脑桌面上,《逆光》的 Demo 文件被反复检查了七遍,每一次检查,她都要全神贯注地听上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重命名后的 “星晚 - 逆光(Demo 版)” 在文件夹里安静躺着,就像一个等待破茧而出的蝴蝶。“星晚” 这个匿名账号,是她昨夜在台灯昏黄光晕下精心雕琢的产物:头像选用原身初中课本边角处画的简笔星星,稚嫩笔触里藏着未经世事的纯粹,每一根线条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那个怀揣梦想的小女孩;背景图是凌晨三点偷拍下的阁楼天窗,银河像撒落的碎钻铺满整片夜空,照片里的星星点点,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既闪耀又充满未知;简介栏只用楷体写下 “用旋律传递光” 六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从她骨血里淬炼而出的誓言,横平竖直间,满是坚定。她刻意隐去了所有个人信息,甚至关闭了私信功能,只想让这首歌,像一颗纯粹的火种,在音乐的荒原上自由生长,不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
苏母推门而入的动作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青花瓷碗沿氤氲的热气在晨光里凝成白雾,袅袅升腾,带着小米粥特有的香气。碗里的小米粥熬得浓稠,表面浮着一层透亮的米油,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精心熬制。水煮蛋被剥得极为细致,连蛋白上细小的膜都被耐心揭去,光滑的蛋白泛着温润的光泽。“星星,怎么起这么早?” 母亲用袖口轻轻擦去碗边的水渍,指尖不经意间抚过电脑屏幕,“这就是你说的‘星晚’?名字真灵秀,倒过来听就像在叫我们家小星星。” 说着,母亲的眼里满是温柔与欣慰,轻轻捋了捋林晚星额前的碎发。
林晚星咬下一口温热的鸡蛋,蛋白的绵密与蛋黄的沙软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她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那白发在晨光中格外刺眼,突然想起重生前最后一次住院,母亲也是这样,整夜守在病床边剥鸡蛋,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困得不行了也只是趴在床边小憩一会儿。“妈,我想让这首歌靠自己的力量被听见。”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 “上传” 按钮上,心脏突然开始擂鼓 —— 这不仅是作为 “苏晚星” 的首次发声,更是她与原身跨越时空的约定,那些藏在旋律里的不甘、勇气与希望,能否穿透屏幕,抵达陌生人的心底?
苏父踩着木楼梯的吱呀声上楼时,手里攥着的推广清单已经被反复折了又折,纸张边缘都有些起毛。泛黄的纸上用红笔重重圈出汽修厂周叔、杂货店王叔等十余个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标注着不同的推广渠道:“电台推荐”“朋友圈转发”“音乐社群分享”,字迹有力而潦草,透露出父亲的急切与期待。“星星,爸跟老周说好了,让他侄女帮忙盯着新歌推荐位;王叔儿子在电台做导播,说不定能争取到黄金时段。” 父亲粗糙的手指重重按在 “云音平台” 四个字上,指甲缝里还沾着修车时的机油,那机油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父亲为这个家的辛勤付出,“别怕播放量,好歌就像深山里的清泉,总会有人循着声音找来。”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给了林晚星莫大的勇气。
随着鼠标左键的轻轻点击,文件上传进度条开始缓慢攀升。林晚星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跳动一下,进度条就往前挪动一小格。1%,3%,7%...... 当数字跳到 50% 时,阁楼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那些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空,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也惊得她下意识攥紧衣角。她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直到进度条终于填满整个方框,弹出 “上传成功” 的提示框,她才发现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连后背都有些发凉。
等待审核的六十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林晚星机械地刷新着个人主页,看着 “作品 0” 的字样在屏幕上顽固地停留,每刷新一次,心里的期待与焦虑就多一分。苏母见状,拉着她来到洒满阳光的阳台,阳光温暖而明媚,轻轻洒在她们身上。指尖抚过绿萝垂落的藤蔓,那些藤蔓柔软而充满生机,“你看这叶子,去年冬天都蔫得卷边了,现在倒比谁都精神。” 阳光穿透叶片,将晨露折射成细碎的彩虹,落在林晚星手背,痒痒的,像极了她此刻悬在半空的心。她的目光扫过窗台那盆快要枯萎的薄荷,叶片边缘已经泛黄,却倔强地冒出几根嫩绿新芽,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恍惚间竟与她此刻的心境重叠 —— 明知前路未卜,却仍要拼尽全力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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