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代表着尸魂界最高权力的黑色巨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门内是纯粹的黑暗,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
四十六股苍老、腐朽却又威严无比的灵压从中泄露出来,混杂在一起,沉重得让空气都凝固了。
夜月莲能感觉到,搀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五根纤细的手指,正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按在他的臂骨上。卯之花烈没有说话,但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那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都在无声地提醒他,这场审判,她也是观众。
一个期待着精彩演出的观众。
“进来。”
一个不辨男女、不辨方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命令。
夜月-莲迈步踏入。
在他进入的瞬间,身后的巨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里是中央地下议事堂,尸魂界的影之法庭。
四周是高不见顶的墙壁,前方是四十六扇垂下的竹帘,帘后是模糊的人影,如同幽魂。他们是尸魂界规则的化身,是维系着这潭死水的“贤者”。
夜月莲的到来没有打破这里的死寂,反而让这死寂变得更具侵略性。
他被卯之花烈扶着,站在议事厅的正中央,苍白的脸色与鬓角的白发在昏暗中异常显眼。他微微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空虚的灵脉,这并非完全是伪装。
“五番队队长,夜月莲。”
又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是从左侧传来,尖锐而刻薄。
“你在现世空座町一战中,所使用的卍解【万象镜界】,其能力、形态,皆与护廷十三队千年来的任何记录相悖。”
紧接着,右侧一个沉闷的声音接上:“你那凭依古代王者的诡异能力,其力量根源何在?那并非斩魄刀之术,更非鬼道之流!”
质问如同冰冷的雨点,从四面八方砸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回答!”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在封闭空间内炸响。帘后的一道人影猛地站起,其灵压陡然变得尖锐,直刺夜月莲的魂魄。
“此等闻所未闻的力量,已脱离死神之道,是为‘异端之术’!你必须解释其来源,否则,将以‘动摇护廷之本’的重罪,将你收押至最底层监狱‘无间’,直至你的魂魄彻底净化!”
杀气毕露。
这根本不是审问,而是早已定下罪名的宣判。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走过场的流程。
夜月莲低着头,身体因为那股灵压的冲击而微微颤抖,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来了。
他身旁的卯之花烈,自始至终静立不动,脸上挂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微笑。她的存在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让那些贤者们投鼠忌器。她像是在保护自己的病人,又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等待着主角登场。
夜月莲没有立刻反驳。他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悲凉与疲惫。
他的气息很弱,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虚弱的颤音。
“诸位贤者大人……”
他的表演,开始了。
“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我所背负的,是我族的宿命,也是我族的诅咒。”
他顿了顿,给了那些隐藏在帘后的幽魂们一个消化的时间。
“我的力量,并非来自寻常的斩魄刀修炼。”夜月莲缓缓道来,他的声音在死寂的议事厅中回响,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我,是早已消失在尸魂界历史长河中的‘星咏一族’,最后的血脉。”
“星咏一族?”
帘后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显然这个陌生的名词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我们一族的力量,不依赖于单一的斩魄刀解放。”夜月莲无视他们的反应,继续讲述他早已编织好的宏大谎言,“我们通过‘观测’夜空中的星辰,与那些寄宿于星辰轨迹之中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英雄史诗’产生‘共鸣’。”
“我的斩魄刀,只是一个媒介,一个坐标。我的卍解,是展开一个舞台,将那些伟大传说中的力量‘投影’到现实,化为我自身的力量。无论是那无穷的剑制,还是古代王者的凭依,都源于此。”
他将自己来自型月世界的力量体系,用一种神棍式的、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语言,重新包装,然后抛给了这群自诩全知全能的老家伙。
短暂的寂静后,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从竹帘后传来。
“荒谬!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个贤者厉声反驳,声音里满是鄙夷,“尸魂界的历史浩如烟海,隐秘机动的档案库中记载了创世以来的所有家族谱系,从未有过什么‘星咏一族’的记载!”
“对!一派胡言!试图用这种不知所云的故事来蒙骗我等,罪加一等!”
“拿下他!严刑拷问,必能问出真相!”
指控声再次变得嘈杂,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夜月莲面对这汹涌的恶意,却异常平静。他没有动怒,只是抬起眼,目光穿透了重重竹帘,准确地落在了那个发出嗤笑的贤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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