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作为定金的银郎,沉甸甸地揣在我怀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希望,也带来了灼人的压力。
休业的牌子挂出,我将自己彻底封闭在那个弥漫着各种气味的小小棚屋里。
这三天,是我来到铁盾城后最为忙碌,也最为专注的三天。
外界的一切喧嚣、格里的阴险、多格的贪婪,仿佛都被隔绝在外。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些需要精心处理的材料,和脑海中反复推敲的每一个步骤。
强效驱虫粉: 我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臭臭草,而是根据老瘸腿的指点,加入了少量碾碎的薄荷叶和一种名为“艾蒿”的干燥植物,混合研磨成极细的粉末,确保气味持久且驱虫效果更佳。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避免受潮。
浓缩酸柠清洁/消毒液: 我选取品质最好的酸柠,榨取汁液,用文火慢慢熬煮,蒸发掉大部分水分,得到浓度极高、酸味刺鼻的深琥珀色浓缩液。然后将其与提纯过的高度烈酒按特定比例混合,装进一个个洗净、烘干的小陶瓶里,用木塞紧紧密封。
特制防潮护理油: 我用上好的动物油脂,混合了松脂和少量我自己都叫不出名字、但老瘸腿说能防虫防腐的树脂,小心加热融化、过滤,得到一种清澈而粘稠的淡黄色油脂,盛放在扁平的贝壳盒中。
使用说明: 我找玛莎大婶帮忙,用她勉强识得的几个字,在我准备的粗糙莎草纸上,写下了每种物品的简要用法和注意事项。字迹歪斜,但清晰可辨。
我将这些分门别类的“原料”和说明,整齐地分装在十个厚实的亚麻布小包里——正好对应蕾娜小姐历练小队的十个人。
每一个布包都针脚细密,确保牢固。这不再是简单的货物,而是我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希望的“作品”。
第三天傍晚,当我将最后一个布包检查完毕,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时,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但看着这十份精心准备的物资,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第二天清晨,那位城主府的年轻男子准时出现。
他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布包里的物品,甚至打开陶瓶闻了闻气味,又查看了使用说明。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细微的认可。
“不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将尾款——另一枚亮闪闪的银郎,放在了我的摊位上。“蕾娜小姐会看到你的用心的。”
拿起那两枚银郎,听着它们在我手中清脆的碰撞声,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不仅是一笔巨款,更是对我能力和价值的肯定!它意味着,即使在禁令和打压之下,我依然有能力生存,甚至……找到更好的出路!
然而,成功的喜悦往往短暂,阴影中的毒蛇从不冬眠。
就在城主府的人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多格税务官那肥胖的身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再次出现在我的摊位前。
他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比以往更加贪婪和锐利的光芒,显然,城主府的人两次到访,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
“杰瑞啊杰瑞,”多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手指习惯性地敲击着台面,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我刚刚收入怀中的银郎位置,“本事不小啊,连城主府的单子都能接下来了?看来你这‘盘点休业’,盘出了不少好东西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他肯定是知道了这笔交易,而且看到了那两枚银郎!
“多格老爷,您说笑了,”我连忙陪上笑脸,心思急转,“就是蕾娜小姐看得起,让我帮忙准备点历练用的普通物资,都是些不值钱的土产,赚点辛苦钱……”
“不值钱?辛苦钱?”多格嗤笑一声,打断了我,“两个银郎的‘辛苦钱’?杰瑞,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我不管你跟城主府做了什么生意。但在东区市场,规矩就是规矩!你之前那些膏啊粉的,按禁令不能卖,我也没逼你。可你这笔‘大生意’,总不能还按以前那点‘月供’和抽成来算吧?嗯?”
他终于图穷匕见!他要提高他的“分红”!
我强忍着怒意,大脑飞速计算。如果给他太多,我这次冒险就失去了意义;
如果不给,他立刻就能以“违反禁令私下交易”或者其他莫须有的名目找我的麻烦,甚至可能影响到我与蕾娜小姐刚刚建立的联系。
“多格老爷,您看……”我试图讨价还价,“这笔生意确实金额大了点,但成本也高啊,光是材料就……”
“少废话!”多格不耐烦地一挥手,“一口价,这笔生意,我要 三分之一!也就是……差不多七十个铜子儿!以后但凡有这种‘大单’,都按这个比例来!”
三分之二!七十个铜子儿!他这简直是明抢!我辛苦三天,承担巨大风险,利润几乎要被他拿走一半!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格里在商业上打压我,多格则在规则和权力上吸我的血!他们就像两条水蛭,牢牢地吸附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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