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空阴晴不定,时而皓日当空,时而大雨滂沱,盘旋密布的阴云之下,雷雨交加,无情的冲刷着整个东滩。
胜券在握的周世奇没有等到龙氏的回应,磨刀霍霍的林系军阀也没有等到天载良机,胸有成竹的龙九川更没有等到私下的会面,给所有人迎面一击的居然是,龙氏突然登报,天池商贸旗下的私有矿山他们会加入竞标拍卖,不仅如此,蒋氏居然也突然放出消息,他们也会参加这次竞标。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一片哗然,周世奇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他没想到龙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了。已在蠢蠢欲动的青州林氏,此时也不敢再贸然行动,龙蒋二氏既已登报,那他便不敢再暗度陈仓。而一直在等凤凰羽现身的龙九川,更是大惊失色,他没有发话,龙氏怎么可能做出此等动作?
一向沉稳如山的方竹山,此刻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无名之火点燃,驱使着他毫不犹豫地径直冲向青河苑。
他实在想不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九川为何会突然临门收脚,就好像是故意为之一般。这一举动不仅让方竹山之前的所有布局都功亏一篑,更让他对龙九川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当方竹山冲进青河苑时,他迎面撞上了龙九川那冷峻如冰的目光。那目光犹如淬火的刀锋,锐利而冰冷,直直地刺向方竹山的眼睛,一寸寸地刮过他的眉骨,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方竹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涌起,迅速传遍全身,直达肋骨。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冷彬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竹山叔,少爷,事情调查清楚了。冷彬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开口说道。
龙九川缓缓转过头,他那原本俊秀的面庞此刻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气。
龙九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冷彬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是老宅,而且蒋氏之所以会加入,也是因为老宅给蒋老爷捎去了一封书信。
老宅?老爷子?方竹山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老爷子早就不过问事务了,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插手这件事情?
冷彬定定的点了点头,肯定道:确实是老宅,我跟爷爷亲口确认过此事,错不了。
哼,老头子……龙九川冷冷一笑。
方竹山看向龙九川,忧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笑容勾起的弧度镶嵌在龙九川的嘴角之上,明明是笑意,却让人不由的打起了寒颤。
既然都登报了,那便去会会这场拍卖会。
天池商贸拍卖铁矿的消息上了报纸头条,随着消息的发酵,参与拍卖的人也越来越多,毕竟这可是可以决定一城命脉的铁矿啊。
周世奇在凤氏大堂内急得来回踱步,虽然他跟黄逢羽签了协议,就算最后他拿不到铁矿也会有钱,但这前提是青州和龙氏得两败俱伤,否则他就算有命拿到了钱,也没命花。而就在前几日,青州已捎来消息,必须将铁矿拿下,否则……
就在周世奇心急如焚、坐立难安之际,谭文远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他身为凤氏洋行的管理者,对凤氏目前的财务状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周世奇见到谭文远,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上前去,焦急地问道:“谭叔,您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凤氏啊?”
谭文远看着周世奇那急切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叹,然后倾身向前,将嘴巴凑近周世奇的耳朵,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随着谭文远的话语,周世奇的瞳孔先是颓然地放大,接着露出惊诧的神色,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能行吗?”
谭文远的目光深邃而沉稳,他凝视着周世奇,缓缓开口道:“前几个月交付的那几批货物,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到账了。只要我们行动迅速,抓住时机,速战速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世奇沉思几刻,最后双掌一拍,决然道:行,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次日凌晨,东滩的各大报纸都登上了另一条新闻,凤氏限量发行高利息债券,售完即止。消息一经散播,凤氏洋行一大早便水泄不通,挤满了人群。
龙九川摇下车窗,看着密不透风的人墙,了然的笑意爬上脸庞,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东滩夜宴的国泰民安厅内,辉煌的穹顶水晶灯闪了两下,黄逢羽知道这是龙氏暗桩的信号。她倚在二楼包间鎏金栏杆上,看着下面坐在第一排的周世奇,笃定的脸庞上映着透亮的灯光。
一百万!龙氏代表第八次举牌时,周世奇的翡翠扳指在报价牌上刮出刺耳声响。黄逢羽瞥见谭文远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反光微闪,这是她跟谭文远的暗号——凤氏流动金库还剩最后三十万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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