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川浑身的血瞬间凉了半截,像被烫到般猛地一推。怀里跌出来的哪里是魂牵梦绕的木兰?是那个面黄肌瘦、颧骨微凸,眼尾总带着点狡黠的招摇山土匪!
他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案上的青瓷酒杯歪歪斜斜躺着,琥珀色的残酒浸了半张素色桌布,酒气混着烛火的暖意飘过来,才惊觉竟是场梦。可指尖似乎还留着方才抱过的温度,心口那阵慌却没随梦散,反而像有根线猛地绷住 —— 梦里的混乱碎片突然凑到了一起,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模糊得很,却又烫得让他心口发跳。
龙九川霍然起身,椅腿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几步冲到书桌前,手抖着摸出纸笔,狼毫蘸墨时溅了几点墨星,却不管不顾,在素白宣纸上落下遒劲的字迹:
木兰……
玉琳……
黄逢羽……
凤凰羽……
他指尖点着纸,一字一顿地念。每念一次,心里缠成乱麻的线就松一分;可刚要捋顺,又有新的结扣缠上来,比先前更乱,闷得他心口发紧。
凤凰羽……
黄逢羽……
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打了个转,突然,他的指尖顿住了。
眼眸猛地一缩,握着笔的手开始不受控地轻颤 —— 黄逢羽,逢黄羽…… 倒过来念,不就是凤凰羽?!
“啪!”
狼毫重重砸在纸上,墨汁晕开一大片黑。龙九川倒抽一口冷气,大惊失色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震骇 —— 脑子里突然炸开那句诗:木兰,木兰!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这哪里是随口念的?是他自己困在 “凤大少是男子” 的局里,没看清这层窗户纸!
神魂都在颤,像被惊雷劈中。如果木兰就是凤凰羽,那过去所有想不通的疙瘩,突然就全通了!
倘若他当日从乱葬岗救回的,根本不是什么凤凰羽的侍女,而是凤凰羽本尊?倘若东滩那个行事张扬、连蒋逸寒都敢叫板的凤大少,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女子?
那过往的一切就都有了答案:所以她能在东滩说隐就隐,连蒋逸寒的眼线都找不到踪迹;所以她能悄无声息救下冷彬,转头又不动声色搭上龙氏的线;所以她能在东滩快速崛起,手段狠辣又精准,连老谋深算的蒋逸寒都讨不到好;所以她知道他的喜好,第一次进青河苑就准确拿出他惯用的那只冰纹杯;所以他才会对那个面黄肌瘦的土匪生出荒诞的熟悉感,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藏着他认不出的东西;所以小雪说 “若能说动黄逢羽,你会后悔一辈子” 时,他心里会莫名发慌……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气顺着四肢百骸涌上来,周身烫得像要烧起来。龙九川重重把笔拍在案上,纸页都被震得发颤,朝着门外大吼:“把冷杰、冷彬给我叫来!” 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颤,却又无比坚定。
再天衣无缝的推断,也得靠实打实的证据撑着。他要的不是猜测,是能砸开所有谜团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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