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这一幕,仿佛曾有一轮大日在此炸裂,碎作万千光焰,均匀洒落于这片苍穹。
然而通天对此视若无睹。
他只专注于引导心中那一簇火苗,并牵引其余四气相合。
金木水火土五行轮转,生生不息,终使他的肉身从极寒桎梏中逐渐复苏。
可这份解脱并未带来丝毫轻松。
通天心知肚明:真正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嚓!
又是熟悉的脆响,如同霜裂骨节。
但这一次,声音所昭示的已非寒冷蔓延,而是道体崩裂的征兆!
没错,就在他刚以心火驱散寒霜、运转五气之际,那些被强行吸纳进体内的星辰之力,再度暴动。
先前的极寒是众星共性,而如今的动荡,则是各自特性的全面冲突。
在这无数种属性交织冲击之下,即便是通天,也无法立刻分辨清楚每一道力量的来源与性质。
好在他此刻也无需细究——稳住根基,压制乱流,将这些狂暴星力强行炼化为滋养精元的能量,同时借其淬打肉身,才是当务之急。
可惜现实不容乐观。
此刻的他,犹如按下一处波涛,另一处又猛然掀起,难以周全。
此前一手揽星、吞吐万星精意之举,虽气势恢宏,震慑寰宇,却也将海量混杂的星力毫无保留地引入自身。
一旦失控,便是百川倒灌,千流齐涌。
若在外界,通天自可凭借强横修为,一力镇压,不分轩轾。
可眼下战场却是他的道体之内。
纵然已成就混元大罗金仙之躯,肉身近乎不朽,终究仍有极限。
倘若真到了永不损毁的地步,他又何须苦修炼体之道?
正因深知这具躯壳并非真正坚不可摧,通天只能咬牙坚持,将每一道暴走的星力逐一辨识,逐一分解,再以意志与法门将其驯服、归位。
元神臻至混元大罗金仙第七重境界的通天,在初时以强横法力镇压星辰、将其视作笑谈之际,确然展露出无可匹敌的威势。
可惜,那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并未维持太久。
当他持续催动元神,试图将浩瀚星力压制炼化之时,心神却在无形之中,悄然与那遥远天外的星辰之间,勾连起一丝微弱而朦胧的感应。
立于洪荒大地仰望苍穹,九天之上星河如练,流光溢彩,宛如一幅绝美画卷。
可一旦真正置身星海,亲身体察每一颗星辰的脉动,便会察觉——这璀璨背后,实则蕴藏着凡俗无法直视的恐怖威压。
通天自然非凡俗之流。
他是肉身与元神皆证得混元大罗金仙果位的旷代强者!
然而即便是这等存在,也尚未达到能无视三千法则、凌驾大道之上的境地。
没错,每一颗星辰之内,皆有天地根本法则凝聚其中。
一旦以神念触碰,便如触动沉睡巨兽,法则之力随之应激而动。
一两道法则的压迫尚不足为惧,可当三千法则齐齐震荡,其威何其骇人?那几乎等同于一个被削弱的天道意志,正不断向他施加排斥与镇压。
纵使此刻他的元神已至七重天巅峰,在与无数星辰中层层叠叠的法则正面交锋之后,也不可避免地生出倦意。
“这便是借星辰之力淬炼肉身的最大难关。”
通天心中了然。
踏入星河之前,他早已预料到前路艰险。
眼下所遇困境,不过是印证了昔日推演的结果罢了。
因此尽管状态略显疲惫,他神色间却并无多少焦躁忧虑。
“妄图以绝对意志强行统御群星,将其彻底镇服收归己用……此法不通!”
通天默默思忖,缓缓撤去对漫天星辰的束缚。
他清楚,必须另辟蹊径。
炼体终究不是蛮力锤打,即便身躯坚不可摧,也需顺应天地之理,讲究章法与巧劲。
随着他松开神念,四周星斗再度次第亮起,仿佛从沉寂中复苏。
只是这一切异象,外界无人可知。
因通天并未真正移动星辰本体,将它们的精魄之意拘于身侧,方才造成此前那般惊世景象。
“一味强硬不可取,若逐一颗星慢慢参悟,又太过耗时。”
通天眉头微蹙,心中矛盾难解。
他登临九天星河,为的正是速成道体,令长久停滞的肉身突飞猛进。
倘若按部就班,点滴积累,岂不背离初衷?
但方才一试已然明证:纵然他的肉身与元神在众生眼中已是登峰造极,可在整个天地格局之中,仍不足以撼动星空法则的集体反噬。
逆流而上,只会自损根基。
于是此刻,通天不再轻举妄动,只静坐于星河流转之间,闭目凝神,细细推演。
他要理清思路,寻出一条最契合自身的路径,以最稳妥高效的方式接引星辰之力。
此时他识海翻涌,念头纷呈,刹那间万万千千灵机闪现又湮灭,其激烈程度,竟似比头顶星河更为壮阔。
时光悄然流逝,他将平生所知、零散听闻的秘传、隐秘推测乃至模糊直觉,尽数梳理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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