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眼下正值量劫纷乱之际,截教气运冲霄贯日,俨然有洪荒第一大宗之势,得天地认可。
若两教全面对立,阐教恐遭灭顶之灾。
如此危局,元始竟称截教复立乃好事?莫非他与通天之间真存手足深情,以至于能抛却门户之争、恩怨分明?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元始很快便露出了真实意图。
“此前你教离散,门下弟子各自流徙,本座不便多言。
可如今他们既已重归截教门墙,结为一体,你身为教主,还不速施家法,惩处这群胆敢辱骂本座的狂徒?”
他语气凛然,仿佛执掌公义,毫无半分避讳,反倒像是在主持天道裁决,把所有人震慑当场。
阐教门人望着自家师尊这番做派,初时震惊无比,实难理解其思虑何至于此。
可稍加思索,广成子等人眼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期待与振奋。
倘若通天真依言行事,严惩截教众徒,岂不等于承认了他们此前所受羞辱确有其事?往日屈辱终可稍得洗雪。
更妙的是,往后若有借口再行出手,也不必顾虑太多——有通天亲自压阵,那些截教弟子哪还敢成群结队前来挑衅?
这边,通天听罢元始之语,心头猛然一震,几乎以为自己耳误。
这元始,怕是神智不清了吧?亦或根本就是愚不可及!
从当年紫霄宫中的旧怨,到今日种种算计,此人竟还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质问自己?
难道他当真以为,如今的通天仍是昔日那个一心维系三清情谊、任由元始与太上欺凌压迫也忍辱不言的三弟不成?
纵使从前的通天未曾醒悟,经历封神之劫后,也该彻悟那两位所谓兄长的冷酷无情!
想到此处,通天尚未开口回应,元始却又急切追逼:
“通天!你我同根同源,万载共修大道至今,难道你要因这群无知之徒,坐视兄长蒙此奇耻大辱吗?”
这一次,元始试图以情动人,搬出兄弟旧谊来施压。
可这番话落入通天耳中,非但未能激起半点波澜,反而让他胃中翻涌,几欲作呕。
这就是元始!
外表端庄严正,内里阴鸷狡诈,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尽是算计私欲。
昔日自己待他推心置腹,换来的却是宗门破碎、自身被困幽禁的结局。
若非天命逆转、奇迹降临,这段历史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如今回想起来,通天竟为自己曾与此等卑劣之徒称兄道弟而感到深深的耻辱。
念及元始过往种种虚伪行径,通天脸色铁青,怒意如潮,斥责之语已在喉间翻滚,只待喷薄而出。
尚未等通天开口,原本因重立道统已起身列位的万仙之中,云霄、琼霄、碧霄三人忽然再度伏地跪倒。
“嗯?”
通天本欲他顾,此刻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三女身上。
他心头微动,正要发问,却见云霄已然启唇。
“此事皆由云霄而起。
若因弟子之故触怒师伯,令师尊陷入尴尬境地,弟子甘愿领罚。
但诸般过失,与师弟师妹毫无干系,请师尊仅惩一人,勿牵连他人!”
她语调铿锵,近乎急切,唯恐通天抢先出言打断,使自己这番独自担责之言无法说尽。
其实她心中清楚,此前所为并无过错可言。
当时阐教众人步步紧逼,嚣张至极,截教万仙群情激愤,共决斩敌以雪耻,而后向师尊请罪,乃是众志成城之举。
岂料事态未如预期——那广成子、普贤、慈航等十一真仙尚在苟延残喘,未及伏诛,元始竟就这般无遮无拦地降临了。
元始现身倒也罢了,真正令人齿冷的是他的姿态!
此刻万仙心中对元始与阐教哪有半分敬意?若非通天亲临此地,纵使魂飞魄散,他们也不会向这群卑劣之徒低头屈膝。
可正因为师尊在此,云霄不得不思虑更深一层:倘若众人执意不认错,是否会令通天与元始之间生出嫌隙?
她并不知晓紫霄宫中曾发生何事,更无法断定方才通天怒斥“狗东西”是否另有所指。
她甚至揣测,或许师尊一时情急,未能看清来者身份,只因忧心门下,才失言出口。
正因如此,她宁愿自己承受责难,也不愿让师尊陷入两难;宁可牺牲自身,也要护住同门免遭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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