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累利阿地峡,苏军前线指挥部(设在一处半地下掩体内)
掩体内气氛压抑,炉火勉强驱散着严寒,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和挫败感。红军第7集团军下属某师师长瓦西里耶夫少将脸色铁青,他面前摊着各团送来的伤亡报告,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尤其是一个刺眼的分类——“冷枪伤亡”(即狙击手造成的损失)。
“又是十七个!昨天是二十三个!这还仅仅是我们一个师!”瓦西里耶夫一拳砸在粗糙的木桌上,震得地图上的铅笔都跳了起来,“这仗还怎么打?!士兵们不敢走出掩体,不敢生火做饭,甚至不敢在战壕里抬头!他们管芬兰狙击手叫‘白色死神’(Valkoinen kuolema)!子弹不知道从哪个雪堆里、哪棵松树上飞过来,一枪毙命!再这样下去,不用芬兰人发动反攻,我们的士气就要崩溃了!”
团级政委抹着额头的冷汗,补充道:“政治委员们报告,士兵中开始流传各种恐怖的谣言,说芬兰狙击手是幽灵,是山鬼,枪法如神,能在几公里外取人性命。这种非战斗减员对士气的打击,比正面交战失败还要严重!”
师参谋长,一位较为冷静的中年军官,指着地图上蜿蜒的战线,无奈地分析:“师长同志,我们试过了。用迫击炮和师属炮兵进行报复性轰击,但效果极差。芬兰人的狙击手分散、隐蔽,打完就转移。我们倾泻大量炮弹,往往只能炸到一片雪地和空无一人的散兵坑,纯粹是浪费宝贵的弹药。空军轰炸更是难以定位这些零散目标。”
他抬起头,提出了唯一看似可行的解决方案:“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以冷枪对冷枪。我们必须派出我们自己的狙击手,猎杀他们的狙击手。这是唯一能遏制他们嚣张气焰、恢复我军战场活动自由的方法。”
瓦西里耶夫少将沉默了片刻,他深知这个决定的无奈和残酷。苏军虽然拥有规模庞大的步兵,但专业化、系统化的狙击手训练和装备水平远不如芬兰军队。芬兰猎户出身的神枪手们,配合着本土制造的精准的莫辛-纳甘M28-30步枪(“斯皮茨”步枪)和雪地伪装技能,在自家门口打得苏军寸步难行。
“好吧…”瓦西里耶夫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传我的命令:立刻在全师,不,上报集团军,请求在整个前线部队范围内,紧急遴选所有有过狩猎经验、射击成绩优异、心理素质过硬的士兵和士官!集中所有能找到的配有瞄准镜的莫辛-纳甘1891/30狙击步枪,优先配发给他们!”
他对着作战参谋强调:“告诉他们,他们的任务不是参与正面进攻,而是猎杀!像猎人追踪最狡猾的狐狸一样,去找到那些芬兰‘白鬼’,然后干掉他们!每消灭一个芬兰狙击手,就是为成百上千的普通步兵扫清了一片死亡区域,就是立下了大功!”
命令迅速下达。很快,在各个苏军步兵师中,一场紧急的“神枪手”选拔开始了。一些来自西伯利亚或乌拉尔山区、有过打猎经验的士兵被挑选出来;一些在步兵训练中打出过优秀成绩的尖子被集中起来。他们领到了珍贵的PU或PE瞄准镜,配发了加量装的口粮和额外的伏特加,被匆匆组成了临时的“反狙击小组”。
然而,困难远超想象。这些临时拼凑的苏军狙击手,缺乏系统的伪装、潜行、观察和阵地选择训练。他们往往不熟悉芬兰复杂的林地雪原地形,难以识别芬兰狙击手精心构建的隐蔽阵地。更重要的是,他们面对的是西蒙·海耶(Simo H?yh?,“白色死神”本人)这样经验丰富、冷酷无情的职业杀手。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卡累利阿的雪原上,上演了一场极其不对等的狙击战。苏军狙击手们往往在发现目标前就被击毙;他们的枪口焰和移动轨迹在芬兰人的高倍望远镜下暴露无遗;他们缺乏耐心,经常因急于求成而付出生命的代价。许多苏军反狙击小组出发后便再无音讯,永远地消失在了茫茫雪林中。
尽管付出了惨重代价,苏军这种“以狙反狙”的战术,在某种程度上仍然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它迫使芬兰狙击手们行动更加谨慎,转移更加频繁,消耗了其体力和精力。更重要的是,它向普通苏军士兵传递了一个信号——上级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微弱地提振了士气。
但毫无疑问,在整个冬季战争期间,狙击战的主动权始终牢牢掌握在芬兰人手中。苏军试图用“人海战术”对抗芬兰“精英战术”的努力,收效甚微。这场在冰天雪地中进行的、无声而致命的猎杀游戏,成为了苏芬冬季战争中最具代表性也最令人恐惧的篇章之一,也深刻暴露了战争初期苏军步兵战术的粗糙和缺乏灵活性。无数年轻的苏联士兵,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试图寻找那个看不见的“白色死神”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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