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点点头,回头时,恰好望见她哥站在帐篷门口,军绿色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帽檐下的侧脸棱角分明。那双眼素来冰寒的眸子,在余晖里竟像是化了些,漾着圈浅浅的涟漪,像融了点蜜的水,透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连睫毛上都沾着点金粉似的光。
悦悦愣了愣:他这是……被风沙迷了眼?
车子驶离沙地时,她还在怔忡,指尖捏着那张纸条,纸边有点糙,像云姐掌心的茧。而帐篷门口,那抹坚毅如磐石的身影望着车影变成个小黑点,眼底的流光才悄悄敛去,转身掀帘进了帐篷,帆布落下的瞬间,肩膀的弧度又恢复了那副沉稳如松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的柔和只是错觉。
“今日见了囡囡,才懂靖君为何把这妹妹疼成这样。”云姐拉着白露的手往回走,沙粒钻进鞋里,发出“咯吱”声,像在跟着笑。
“嫂子?”白露有些不解,指尖绞着衣角,那衣角是早上帮伤员包扎时蹭脏的,还没来得及洗。
“几分黛玉的才情,几笔勾勒就能见风骨,你看她刚才坐那儿,腰杆挺得像画里的人;几分宝钗的从容,再乱的场面都稳得住,换了别人被老白那么盯着,早该结巴了;还有几分湘云的爽朗,刚才问鲍鱼海参那下,倒像个淘气的孩子。”云姐数着,忽然笑了,眼角的纹更深了,“还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像幅没干的水墨画,碰不得,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白露吃了一惊,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滚出老远:嫂子竟把她说得这般好,比上次夸她打靶准听着还让人熨帖。
云姐瞧出她的心思,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着点痒:“当然,你是军中一枝花,打起靶来比谁都飒,枪枪十环的样子,能让多少小伙子脸红,这点她可比不上。”
白露红了脸,伸手去挠云姐的腰,指缝里还沾着点沙尘:“嫂子又拿我开玩笑!我是真喜欢囡囡,不然也不会硬拉着你们见她,她说话时声音软软的,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猫。”
云姐笑着躲,军靴踩在沙地上发出“噗噗”声:“知道知道,就像你哥心里,你永远是最亲的小妹,谁也比不了;在靖君心里,囡囡也是这样的存在,是心尖子上的人。”
这些道理,白露自然懂,只是被说破了,脸颊更烫了些,像被夕阳晒透的铁皮。
车上,悦悦推了推陆瑾的肩膀,指尖沾着点沙粒,是刚才云姐握她手时沾上的:“我们真要去拜访吗?”
陆瑾正松着领口透气,喉结滚动了下,像有话咽了又咽,闻言伸手圈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毛衣,能感觉到底下温热的皮肤,还有腰侧那道浅浅的骨缝:“怎么?不喜欢白露她哥和嫂子?”
“不是,”悦悦摇摇头,云姐掌心的温度还留在她手背上,像块暖玉,“只是觉得他们家……像本厚重的书,纸页都泛黄了,不好随便翻,怕翻散了里面的故事。”
“你什么时候怕过翻厚书了?”陆瑾刮了下她的鼻子,指尖的薄茧蹭得她鼻尖发痒,打了个轻颤,“再说,有我陪着呢,我给你当书签。”
悦悦长长吐了口气,望着窗外掠过的胡杨林,叶子在风里哗哗响,像在说悄悄话。老公一句话点醒了她——心头那点不安,或许是因为和靖家人走得越近,就离过去的日子越远。林世轩这个名字,像枚藏在书页里的书签,边角都磨圆了,哪怕翻到了新的篇章,偶尔还是会被硌到,带来点细微的疼。
“接下来去哪?”她岔开了话题,指尖绞着毛衣的线头,那线头是上次陆瑾帮她缝扣子时没剪干净的。
“吃饭啊。”陆瑾指了指腕表,表盘上沾着点灰尘,是早上搬箱子时蹭的,“早上六点出门,中午就啃了个面包,面包边都硬了,赶到这儿都下午两点了,这一晃都五点了。出不去,就在部队食堂对付一顿?”
悦悦从没在部队食堂吃过饭,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里面有窝窝头吗?我妈说以前当兵的都吃这个,玉米面做的,能噎得人直瞪眼。”
陆瑾被她逗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想尝尝?我让师傅给你蒸两个,再配点咸菜,保管有那味儿。”
到饭堂时,士兵们正排着队往里走,脚步声踏得地面发颤,像闷雷滚过。刚下车,就见一辆军绿色货车旁,一个小伙子跳下来,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噔”的响,像敲在鼓点上,举着帽子朝他们挥手:“陆哥!嫂子!”
“莫宇凡。!”陆瑾又惊又喜,拉着悦悦迎上去,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带着点薄汗,“没想着能在这儿遇上你!我以为你早被调到仓库那边去了。”
莫宇凡在后勤部门,整天被老兵支使着跑东跑西,军裤的膝盖处磨出了毛边,像片枯叶,脸上还沾着点油污,是刚才修货车时蹭的,本以为这次碰不上了,此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白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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