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呢?”悦悦想起家里恒温的热水器,有点替他发愁。
陆瑾的耳尖红了红,声音低了些:“冬天是冷水,第一次洗的时候,我冻得差点跳起来,被班长罚站了十分钟,说是‘磨练意志’。那风跟刀子似的刮脸,我盯着墙根的裂缝数砖,数到第三十七块时,腿都麻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后来习惯了,倒觉得清醒,就是洗完澡往床上钻时,被子像冰窖。”
“那被子呢?”悦悦想起电视里棱角分明的“豆腐块”。
“我叠的被子,连续三个月是全连第一。”陆瑾挺了挺胸,语气里满是骄傲,“有次评比,连长还用尺子量过边角,说‘跟刀切的似的’。其实我前一晚偷偷练了半宿,手指被被角硌出了红印子,第二天握枪都有点抖。”他摊开手心,那里确实有块不明显的浅痕。
“那洗袜子呢?”悦悦憋不住笑,想起他把白袜子洗成灰黑色、还嘴硬说是“战术伪装色”的糗事,眼角都笑出了细纹。
陆瑾轻咳一声,捏了捏她的手心,力道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那是意外……洗衣液放多了,起的泡沫把颜色盖住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掌心,有点痒。他忽然凑近,“后来我攒了半个月津贴,给你买了台新洗衣机,带高温煮洗的那种,就不会洗花了。”
正说着,一排巡逻的士兵列队走过,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靴底砸在地上,发出“啪”的脆响。有几个年轻士兵的目光忍不住往悦悦这边瞟,像被磁石吸住,被带队班长低喝一声“向前看”,才猛地回神,齐刷刷地转头,耳根却悄悄泛红。陆瑾抬手敬礼,掌心朝前,指尖绷得笔直,班长回礼时,眼神里带着揶揄的笑意,像是在说“陆参谋好福气”。
“对了,我带了几罐泡菜。”悦悦忽然想起正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该送给谁?”她特意选了个青花瓷的罐子,罐口缠着红布,是母亲教的“讨喜样儿”,里面的萝卜干切得方方正正,是陆瑾爱吃的脆口款。
陆瑾苦笑,指了指招待室的方向:“屋里那些领导,个个都是我上级,论资排辈,都得送。”
悦悦的脸垮了下来,嘴角撇了撇:“我只带了五罐。”早知道该多腌两罐的,母亲说“礼多人不怪”,果然没错。她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早知道把泡菜坛子扛来好了。”
“留一罐给我那几个兵,”陆瑾刮了下她的鼻子,指尖带着点薄茧,蹭得她鼻尖发痒,“上次野训,他们啃了七天压缩饼干,回来闻见你送的泡菜香,差点把坛子都舔干净。剩下的给岳父,他老人家门路广,知道该分给谁,省得你我弄错了规矩。”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岳父上次还念叨,说你腌的酸豆角比食堂的爽口,配粥正好。”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缓缓停在旁边,车窗降下,露出“石头”那张带着笑的脸,牙齿白得晃眼:“陆参谋,嫂子,上车吧,我送你们去下个地方。”
上了车,悦悦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白杨树,叶子在风里哗哗响,像在说悄悄话。陆瑾忽然凑近,热气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带着神秘:“按岳父的意思,有两个人你得见见。”
车子驶出营区,柏油路渐渐变成了土路,颠簸得像在坐轿子。四周的绿色褪成了黄沙,远处的戈壁上立着几个绿色帐篷,像落在荒漠里的翡翠,倔强又显眼。
“到了。”陆瑾停下车,拉上手刹。
帐篷帘被掀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子快步走出来,军靴踩在沙地上,带起细碎的沙粒。白露的头发用迷彩巾扎着,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飞,脸颊沾着点沙尘,却笑得明媚,像朵迎着风沙开的向日葵:“悦悦!可算来了!”她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笔杆上咬出了牙印。
“你怎么在这?”悦悦惊讶地看着她——印象里总穿着白大褂的白露,此刻浑身是风沙的气息,迷彩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肘处还沾着块机油渍,倒比在医院里多了几分飒爽,像柄出鞘的剑。
“我哥在这边执行任务,我来探亲。”白露拉着她的手往帐篷里走,手心带着点汗湿的热,指缝里还沾着点蓝黑墨水,“跟你介绍个人,我大嫂。”
帐篷里的光线有些暗,帆布顶被风鼓得微微发颤。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作训服的女人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地图,铅笔在上面画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角有细微的纹路,像被风沙刻下的,眼神却像浸在温水里,温和又清亮,带着股久经世事的沉静。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磨得发亮,和悦悦的婚戒倒有几分呼应。
“这是我大嫂,云姐。”
“云姐好。”悦悦刚要鞠躬,就被云姐拉住,她的手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很暖,像块晒过太阳的石头。
“别多礼。”云姐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些,像朵绽开的花,“早听白露说,陆瑾娶了个好媳妇,今日一见,果然比她描述的还灵秀。”她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那马扎腿用布条缠了几圈,看得出用了很久,“坐,我这就去烧热水,壶里的水刚开,是今早新烧的,泡的野菊花,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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