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间的墨色沉淀得更深了,像是被岁月细细晕染过。头发留长了些,刘海软软地搭在眉骨上,遮去几分锋芒。当年那个在篮球场上纵身跃起的少年队长,如今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陆静忽然想起,他上学时就有些近视,只是总不肯戴眼镜,说会影响投篮时的视野——那时他投篮的姿势,手臂划出的弧线总带着股少年人的骄傲。
是啊,都十多年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牵着儿子的手,指腹有些粗糙,眼角的细纹在笑时会悄悄跑出来,早已是旁人眼中标准的“孩子妈”。而他,过了而立之年,倒像块被时光精心打磨的璞玉,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浑身上下透着温润的光泽,沉稳里藏着力量,比年轻时更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男人和女人,在时光里的模样总是这般不同。这个年纪的男人,像是酿到恰好的酒,每一口都有醇厚的滋味。
一声悠长的喟叹在心底漫开,轻得像风拂过湖面,荡开一圈圈细不可察的涟漪。
“二姐,你坐。”悦悦搬来一张木椅,椅面上还留着午后阳光晒过的余温,带着点木头的清香。
陆静在角落坐下,沙发那边早已被几个男人占满,她自然不好凑过去。和赵汀文一起品茶的另外两位,她认得——是这附近几个部队院里都赫赫有名的“爷”,君爷眉眼冷峻,闻爷笑容带锋,两人往那儿一坐,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无形的气场镇住了,连落在茶几上的阳光都显得格外安分。
“对不起啊二姐,今天人多。我原以为你晚上才到,早知道该先给你打个电话的。”悦悦端来两杯水,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慢慢滑落,“刚倒的凉白开,你喝点润润喉。”
坐在陆静身边的东东早按捺不住,小手麻利地翻出刚才和妈妈一起挑的糖果袋,举到悦悦面前,小脸上满是邀功的得意:“舅妈你看!这个草莓味的是我挑的,那个橘子味的也是我挑的,这些花花绿绿的全都是我选的!”
“嗯,舅妈都喜欢。”悦悦伸手揉揉孩子柔软的头发,指尖触到他发间的温度,像摸到了一团蓬松的棉花,“东东挑的糖果,肯定是最甜的。”
“妈妈你看,舅妈都说喜欢呢!”东东乐得小脸蛋通红,转过身想向母亲炫耀,却发现陆静的目光飘向了沙发那边,根本没看他。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珠一转,顺着母亲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
陆静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似的慌忙收回目光,脸颊微微发烫——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竟当着孩子的面走神,还是盯着……她捏了捏手指,指尖有些发凉。
“妈妈,他是谁呀?”东东仰着小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只机灵的小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我怎么认得。”陆静故作严肃地板起脸,语气却有点发虚,像被风吹动的窗纸,轻轻一碰就晃。
母亲越是这样说,小家伙的好奇心越被勾了起来。他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悬空晃荡着,帆布鞋的鞋底时不时蹭到椅腿,发出“哒哒”的轻响。眼睛却像装了小雷达,时不时往沙发那边瞟,像只警惕又好奇的小猫,想靠近又怕被发现。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单是这一点,就让东东莫名觉得亲近——以前治眼睛时,接触过不少戴眼镜的医生,总带着温和的耐心。他伸长脖子,小脑袋探得老长,身子都快从椅子上滑下去了,后脑勺的小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陆静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将他拉回来,掌心按在他的小后背:“坐好!这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要懂规矩,别淘气,别以为有舅妈护着就乱来。”
东东噘着嘴,小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刚要闹点小脾气,却听见沙发那边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那笑声醇厚得像陈年的酒,顺着空气漫过来,带着点暖意。他忍不住转头望去,正见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抬手扶了扶镜框,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像春日里透过树叶洒下的阳光。
他到底是谁?
这个念头在小脑袋里打了个转,总觉得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东东”
有人叫他名字,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却不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而是那个长得很好看、却让他有点发怵的闻爷。
闻爷朝他招招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过来。”
东东喉咙里像卡了口口水,小脸涨得通红。这男人虽然长得好看,睫毛长长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在他幼小的心里,总觉得像故事里的美杜莎,看着迷人,却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锋芒。
闻爷开口了,陆静自然不能不让孩子过去——毕竟这两位“爷”曾帮着给东子治眼睛,这份情分她记在心里。
“东东,过去叫叔叔。”她轻轻推了推儿子的小肩膀,掌心能感觉到他小身子的紧绷。
悦悦端着一盘点心出来时,正看到小东子一改往常蹦蹦跳跳的模样,迈着小心翼翼的小步子,一步三挪地蹭到闻爷面前。那架势,像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透着谨慎,连小胳膊都紧紧贴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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