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拘谨地绞着衣角,蒋中海哈哈笑了两声,忽然朝她挤了挤眼,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说什么悄悄话:你大概不知道,当年你和陆瑾的结婚申请卡了壳,还是我让人通的关系,说起来,我也算你们半个媒人呢。
悦悦眨了眨眼,长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沾了点阳光的碎屑,这才明白,为什么丈夫向来对这位义父敬重有加,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只是提到女儿,陆中海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掠过一丝黯然,像被乌云遮了的日头,摇头叹气:都是前世欠下的债啊,躲不掉。
陆瑾神情严肃,脊背挺得笔直,像棵青松:希望她出来后,能好好过日子。
嗯,她该能想通的。陆中海摸了摸下巴,胡茬扎得指腹发痒,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可惜啊,阿成怕是等不了她了。他现在最头疼的,反倒是那个女婿。
那个以前对什么都糊里糊涂、三脚踹不出个屁的女婿,这回却铁了心要离婚,八头牛都拉不回,犟得像头驴。
义父,这种事,我实在帮不上忙。陆瑾赶紧表明态度,双手摆得像拨浪鼓,当着老婆的面,可不能沾这浑水,免得引火烧身。
陆中海眼里闪过笑意,像投了石子的湖面,这义子这点最合他心意,向来直来直去不绕弯子,痛快。
陆中海走后,悦悦伸手揪了揪丈夫的胳膊,指尖还带着点果篮上的竹香:你还有事瞒着我?
哪敢啊,老婆大人。陆瑾躲开她的小爪子,一脸无辜地眨着眼,像只被冤枉的小狗,我有什么没告诉你的?
他帮了我们结婚这么大的忙,你怎么从没说过?悦悦皱着鼻尖,认真道,像只讨说法的小松鼠,要是早知道,咱们早该拎着点心登门道谢了,总不能欠着人情。
陆瑾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软乎乎的:悦悦,他是我义父,跟你说这个不过是玩笑。见她抿着唇不吭声,腮帮子微微鼓着,便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下,热气拂过耳廓,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冽:生气啦?
悦悦耳根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带着脸颊都烧了起来,这些日子不知怎的,跟丈夫稍微亲近点就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咚咚直撞。
陆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抚摸易碎的珍宝,知道她没真生气,便拉着她的手往陆父病房走,掌心的温度熨帖得很,能驱散所有寒意。
陆父转院后,医生说需要手术,可他总对着病历本发呆,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手指在手术风险那栏反复摩挲,迟迟下不了决心。陆瑾也在犯愁,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手术台上哪有绝对的安全,若是没跟家里说,万一出了意外,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没法交代,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如果介入治疗成功,就不用开胸了,创伤能小一半,恢复也快。主治医生正在跟陆瑾交代手术风险,笔尖在诊断书上敲着,发出哒哒的轻响。
悦悦在外面等着,目光落在办公室白板上的一张通知上——是院里请外院专家来讲课的消息,红笔写的讲课人名字格外醒目,像团跳动的火苗。
闻子轩上校。
悦悦心里直犯嘀咕:这位爷的名字怎么跟影子似的,在哪儿都能瞧见?真是奇了怪了。
隐约还能听见外面女学生的议论声,像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扑棱着翅膀:听说这位闻上校是个大帅哥呢,比电影明星还俊,眼睛像含着星光。
你怎么知道?见着了?
上回他在协和讲课,我学姐去了,说男女老少都被圈粉了,下课堵着要签名,连扫地阿姨都拿着本子去了。
这么厉害?那可得去听听,就算站墙角也值啊。
哪那么容易,座位有限得很。教授、主治、住院医、进修生,排到我们实习生,怕是只能扒着窗户缝看了。
悦悦忽然也想去听听,倒不是因为传言里的风姿迷人,而是通知上写的讲课内容——旁边两个护士正凑着脑袋说,声音压得低低的,是关于孕妇围产期心脏功能与胎儿指标变化的,还是在国外顶尖期刊发表过的研究,含金量高得很。
管他帅不帅呢,我们科主任都巴巴地报名了,说这研究能救命。一个护士说,手里的托盘差点晃掉,据说跟孕期健康关系大着呢,尤其是孕晚期,胎死、早产的风险,都跟这些指标挂钩,差一点都不行。
悦悦心里盘算起来:要是听不成,能不能找近来常一起说话的闻子瑞,去讨份讲课大纲来瞧瞧?他总不至于不给面子。
反正只是讲课内容,又不是什么机密,应该没啥大碍。
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多学点总没错,做妈妈的,这点心思总是有的,像揣着颗温热的糖。
陆瑾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眉头还拧着,像打了个结,悦悦赶紧迎上去,踮脚替他揉了揉眉心,指尖轻轻的:怎么样了?
手术日期定了,下周三。爸自己签的同意书,尽量做介入,不做开胸,能少遭点罪。陆瑾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尖,带着点薄茧,一脸疲惫,眼下泛着青黑,今天必须回家了,我先给我姐打个电话,让她跟我妈透个气,免得老太太又胡思乱想。
离家这么久,小两口总算能回自己的小窝了,想想都觉得舒坦。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避开的这几天,蒋家因为陆静和程俞离婚的事,已经闹得锅碗瓢盆都快飞起来了,鸡犬不宁。
二姐。回到家洗完澡,陆瑾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滴着水,本想好好跟姐姐说说父亲的病情,电话那头却传来桌椅碰撞的哐当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乱糟糟的像个菜市场。
陆静只得开了免提,捂着听筒快步走到阳台接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哭腔:妈今晚又来我家发脾气了,摔了两个杯子,碎片溅到我手背上,现在还火辣辣的。说你和爸不管事,手机还停机,你再不着面,她怕是要跑到部队找你去了,拦都拦不住。
是因为你和姐夫离婚的事?
可不是嘛,本来瞒得好好的,他都放出来了,我们也去民政局办了手续,红本本换成了绿本本,不知道哪个多嘴的,愣是捅到妈那里。陆静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头疼,像塞了团棉花,昨天大哥和妈都知道了,昨晚就来闹了一通,把我新买的花瓶都砸了。今天妈干脆赖在我这,从早上唠叨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说要绝食逼着我复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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