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絮絮叨叨地数着委屈,陆瑾却只顾着低头,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熟悉的皂角香,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眼神都有些发怔。眼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手指还不老实地往自己腰上蹭,像片调皮的叶子扫过,悦悦伸手就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罚你,不准碰我。”
这惩罚简直让陆瑾如遭雷击,浑身都绷紧了。
“悦悦。”他立马举双手投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肩膀微微耷拉着,像只犯了错的大型犬,连脚步都放轻了。
悦悦放轻脚步走到病房门口,指尖轻轻搭在门把手上,隔着门缝往里望了望,压低声音问,气息都放得柔了:“爸醒着吗?”
“醒着呢,这两天精神好多了,刚还喝了半碗粥。”提到父亲的病情,陆瑾脸上的嬉闹散去,语气沉了沉,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医生说,最关键是这阶段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哪怕是一点声响都得留意。”
就因为这个,陆月才敢如此有恃无恐,拿老人当挡箭牌?
悦悦心头冒火,火苗子“噌”地窜上来,转头向陆瑾告状,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她还挂了我打给你的电话,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挂,明摆着故意的。”
陆瑾沉默着,指尖在身侧轻轻摩挲,指腹的薄茧蹭过掌心,显然在琢磨其中关节,眉峰微蹙着,像在解一道复杂的题。
见他半天没反应,悦悦更气了,胸口微微起伏:“你就没看出来?她全是装的!哪有快要残废的人,像她那样一点悲戚样都没有,反倒整日里眉飞色舞的,说话都带着股得意劲儿?”
陆瑾叹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下:“医生说,她的腿可能只是神经暂时麻痹,未必真会残废,或许过阵子就能好。”
“可万一好不了呢?”悦悦抱起胳膊,眼神里透着执拗,像头犟脾气的小鹿,“难不成要一辈子赖着你二哥?我非得把她这层伪装扒下来不可,不能让她这么欺负人!”
陆瑾心里的盘算,却比媳妇要深得多。陆月敢这么装,背后没人撑腰是绝不可能的。会不会是义父陆中海?这得好好琢磨,义父向来疼陆月,说不定真会护着她。若不是,那事情就更复杂了——自从来了这儿,他总觉得关秀爱身上透着股神秘感,眼神里藏着事,以前在这部队时,怎么就没察觉呢?
说起来,他当年在这部队只待了两年,一直扎根基层,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对高层领导本就了解不多,不像后来调去机关,整天围着领导转,能摸清每个人的脾性。
病房里,陆父听到门外动静,轻咳了一声,声音不重,却足够清晰。小两口连忙推门进去,齐声喊:“爸。”
“悦悦?”看到小儿媳突然出现,陆父眼里的惊喜毫不掩饰,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劲头都似长了几分,挣扎着想坐起来。
“爸,您躺着歇着,别起来。”悦悦连忙上前按住他,挨着床边坐下,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被单的温度,暖暖的。
陆父笑盈盈地望着她,眼眶微微发红,像含着两汪水,语气里满是动容:“辛苦你了,悦悦。我知道你不容易,跟阿瑾分开这么些天,又是水灾又是担心的,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公公这番话,倒让悦悦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摆手:“爸,您别这么说,哪有什么辛苦的,当军嫂不都这样嘛,习惯了。”
陆父听着乐呵呵的,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又细细问了她些近况,从饮食问到睡眠,连路上坐的车稳不稳都问到了,得知她和孩子都安好,才彻底松了口气,胸口的起伏都平稳了些。
“爸,您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悦悦没像金美辰那样对着陆母夸口生孙子,却有着最实在的信心,伸手覆在陆父手背上,掌心的温度传过去,“所以您也得好好养病,长命百岁,将来帮我们带孩子呢,教他认字,给他讲您年轻时候的故事。”
陆父紧紧握着她的手,指节有些僵硬,却握得很牢,连连应着:“好,好,一定,爷爷等着抱重孙呢。”
靖家村附近的火车站里,今天格外热闹。靖家的亲戚们要返程了,行李堆在过道上,孩子们的嬉闹声此起彼伏。靖老头也在其中,他订了硬卧,位置靠后些,旁边总有个勤务兵守着,身姿笔挺得像棵白杨。
“哎,别跑啊!慢点!”勤务兵在火车走廊上追着个小小的身影,脚步又不敢太急,怕撞到人,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没等拦住,那小身影“嗖”地蹿进了靖老头的铺位区,像条灵活的小鱼。
正举着报纸的靖老头往下扯了扯老花镜,镜片滑到鼻尖,瞅着眼前的小男孩,眉头微挑:“你是谁家的娃?咋跑这儿来了?”
“我是我舅妈的小外甥,叫东东。”小男孩站得笔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直勾勾地望着老人,不怯生。
“有事?”听说了对方的身份,靖老头的语气淡了几分,重新把报纸往上提了提,挡住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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