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轻轻跟在勤务兵身后,缓缓踏上那木质楼梯。每一步落下,都能感受到经过精心修缮的楼梯坚实而稳当。然而,当她不经意抬头,那纵横交错、如蛛丝般游走的电线,以及悬在半空微微摇曳、散发着昏黄黯淡光芒的灯泡,瞬间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将她的思绪一下拽回到遥远的小时候,那段在林家居住的岁月。
那时,林世轩带着年幼的她,还未住进后来那座砖砌的杂货铺。他们栖身的,是一座破旧的平瓦房。每逢雨天,雨水便会从屋顶的缝隙渗漏而下,滴滴答答地在屋内奏响单调的旋律。屋内的电线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仿佛毫无头绪的乱麻,而那散发着微弱黄光的灯泡,就像在黑暗中努力挣扎着发出一丝光亮的萤火虫,与眼前的场景竟是如此相似,宛如时光重现。
刹那间,那些被尘封的童年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虽然充满了生活的苦涩与艰辛,但不知为何,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令她无比怀念,深深地烙印在心底,难以轻易抹去。
当她登上二楼,一阵清脆且愉悦的女子笑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她仅仅凭借这熟悉的声音,便立刻知晓,这正是今日早晨才见过面的记者陆月的笑声。
“报告!”勤务兵身姿笔直挺拔,如同标枪一般,以标准的姿势向老爷子通报悦悦的到来。
悦悦静静地站在楼梯口,映入眼帘的场景是,老爷子正伫立在一张长方条桌旁,右手稳稳地执着毛笔,桌上平铺着一张洁白如雪的宣纸。陆月则乖巧地站在案头,手中握着墨锭,正全神贯注地为老爷子研墨。
就在这一瞬间,三双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是不同频率的电波相互碰撞,刹那间有微妙的火花在其间迸发,空气中似乎也隐隐弥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氛围。
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的靖老爷子,微微抬起头,目光在悦悦身上短暂停留后又缓缓低下头,接着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咳嗽仿佛是打破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短暂而微妙的沉默。
陆月脸上瞬间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墨锭,声音轻柔地说道:“我去给姐姐倒杯茶吧。”然而,此刻她对悦悦的称呼,已悄然从“嫂子”变成了“姐姐”。
悦悦听到这称呼的转变,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地轻轻蹙了下眉,这一细微的动作,犹如微风拂过湖面,只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你过来。”老爷子用沉稳而略带威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悦悦闻声,迈着轻盈而沉稳的步伐移步向前。此时,她能清晰地听见陆月在一旁冲洗茶杯的声音,那水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仔细聆听,似乎能从那水流声中隐隐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情绪,仿佛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你觉得我这字写得如何?”老爷子手持毛笔,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目光专注地看向悦悦问道。
老爷子的书法造诣,在悦悦心中自然是高深莫测,岂是她能轻易评判的。但作为孙女,敏锐地理解老人家的心意,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悦悦微微眯起眼睛,定睛望向宣纸上的大字。只见那笔画丰满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字与字之间相连,笔势狂野奔放,犹如奔腾的江河,又似缭绕的云烟,充满了灵动与不羁。凭借她对书法的了解,一眼便认出这明显是草书,而且极有可能临摹的是唐代草圣张旭的名作。
“这是张旭的字。”悦悦毫不犹豫地直言道,此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与其说是想向老人家展示自己的实力,倒不如说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渴望向众人证明自己并非泛泛之辈,不想被他人轻视。
听到悦悦如此笃定的回答,陆月手中原本正提起的茶壶猛地一顿,动作瞬间凝固。她微微抬起眼皮,那眼神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悦悦那副平静的大眼镜,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那光芒中似乎夹杂着惊讶、疑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但随后又迅速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而她的眼角却始终偷偷留意着老爷子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如同一个隐秘的观察者。
“我听你爸说,你研习国画多年,对书法也颇有研究,之前在他人宴席上题过几个字,写法新颖,赢得了不少掌声与称赞。”老爷子轻轻将毛笔放在一旁,那动作舒缓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接着,他目光再次落在悦悦身上,继续说道,“依你看,我这临摹的既是张旭的草书,那你能否看出我临摹的是什么内容?”
“爷爷,古人流传至今的遗作,数量有限,大体也就那么几本,我猜也能猜出几分。”悦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谦逊的笑容,回答道。她的回答在语言风格上,既巧妙地展现出作为孙女面对长辈时的风趣与俏皮,又不失应有的谦虚与恭敬。毕竟,作为晚辈,首要的便是对长辈怀有深深的孝顺之心,再者就是要懂得如何巧妙地讨老人家欢心,这是她在多年生活中领悟到的与人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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