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火车站内的肯德基,悦悦找到了父母和晓妍。
看到大女儿出现,林世轩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和蔼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暖的笑容,他趿拉着拖鞋,快步迎了上来:“悦悦,累坏了吧,来,把包给爸,快坐会儿。”
“爸,这包不重,我不累。我是坐车来的,不用坐。”肯德基里人满为患,根本没有多余的空位,悦悦便让父亲坐回原位。
可林世轩怎么都不肯坐下,还关切地问她想喝什么,执意要去柜台帮她买汽水,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见他们父女俩推来让去没个完,和晓妍一起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李素琴,眉头一蹙,不满地说道:“悦悦,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不是说在北京混得不错吗?”
悦悦在装裱间工作,平日里穿的都是极为简单的衣服。况且,她来北京是为了赚钱,并非追求奢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衬衣和蓝色长裤,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妈,你们过来应该先跟我说一声,这样我好安排你们住的地方。”
“我就说嘛。”林世轩赶忙接过话,眼神里满是对大女儿的维护,生怕老婆又数落她。
“有钱还怕没地方住吗?”李素琴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便把手中的奥尔良烤翅递给小女儿晓妍,说道:“你在火车上嫌东西不好吃,你爸知道你爱吃鸡翅,特意给你买的。”
晓妍看了一眼与姐姐并肩站着的父亲,撕开包装纸,大快朵颐地啃着鸡翅,说道:“我就知道爸最疼我。”
林世轩看着小女儿,眼中满是宠溺,说道:“要是你喜欢,吃完不够,爸再去给你买。”林世轩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对两个女儿的爱却一点都不少,他总是默默地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关怀。
一家四口挤在一张只能坐两人的小桌台前,林世轩和悦悦都没坐。两个座位,晓妍和李素琴各占了一个。林世轩给一家人都买了可口可乐,还买了两对奥尔良烤翅和两个汉堡包,他只算了老婆和小女儿的份额,却没算自己的。其实林世轩不是不想吃,只是他觉得老婆和女儿们更需要,他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家人。
李素琴也不舍得吃,全都塞给晓妍,说道:“多吃点,你在火车上都没吃好。”
“我说——”林世轩看着老婆如此偏心,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对悦悦说,“悦悦,你渴了吧。爸给你去买汽水。”
“爸。”悦悦赶忙拉住林世轩,微笑着说道,“你这话都说了三遍了,我都说了我不喝汽水。”
林世轩咽了咽口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关心。
悦悦赶忙安慰父亲:“爸,别担心。我知道妈她这是在气我,故意的。”
“哼。”李素琴咬了一口吸管,显然听到了大女儿的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道:“悦悦,你心里只有你爸,没有我这个妈和妹妹了是吧?你去北京一句话都不说,你知不知道你不见的那天,晓妍第一个发现,在家附近找了你两三个小时,功课都耽误了,就怕你出什么事。”
听到这话,悦悦的目光投向妹妹,晓妍一接触到她的眼神,立刻躲开。悦悦心中有数,透过眼镜,月牙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笑着说道:“妈,我知道了,是我不对。不过,晓妍要是在这边上学,北京这么大,找人不能这么找,有什么事记得先给我打电话。”
李素琴被大女儿的话噎得够呛,呛了一口水。
晓妍不悦地向母亲皱了皱眉:母亲撒谎都不会撒,每次都被姐姐一句话戳穿,还不如不说。
见状,林世轩急忙把大女儿拉到一旁,轻声解释:“你失踪那天,你妈确实到处找你,当时着急得都忘了怎么打你手机。晓妍回家后,也陪着你妈一起找。其实你妈也是太担心你了,她就是脾气急了点。”林世轩总是在中间调和着母女之间的关系,希望家庭和睦。
事实上,或许李素琴一开始确实心急去找了,但可能没找几分钟,听林世轩说了些安慰的话后,就不再找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气,又开始后悔生了悦悦这个女儿。
等晓妍吃完,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火车站拦出租车。
悦悦手里拎着晓妍的画笔和画板,跟在父亲身后。她看着父亲两只手各提着沉重的彩条编织袋,脚上趿拉着拖鞋,那条蓝色的裤子已经洗得发白。林世轩虽然穿着朴素,但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为了家庭,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着生活的压力。相比之下,李素琴因为要来北京,穿得稍微讲究些,选了件去年新春买的缀有珠子的套头衫。
妹妹晓妍在母亲的精心打扮下,穿着蕾丝圆领的连衣裙,脚蹬小跟凉鞋,背着一个白色的奥利弗背包。
悦悦记得,这个背包是妹妹和林诗瑶一起去专柜买的,那天向母亲要了钱,一下子就花掉两百块。两百块买一个包,对他们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当时林世轩为此大发雷霆,并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觉得孩子应该懂得节俭。但他也知道女儿喜欢,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责备。许玉娥也发了几句牢骚,晓妍却当场发脾气,叫嚷着:我到时候一幅画就能卖十几万!
一幅画卖十几万,那可是大师级别的价位。
每每想起妹妹这句豪言壮语,悦悦就望着父亲的背影,发觉不知何时起,生活的重担已经在林世轩身上留下了痕迹,但他依旧努力挺直脊梁,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一家四口人中,只有晓妍穿得最为时尚,与他们三人显得格格不入。以至于出租车司机帮忙打开后备箱放行李时,特意打量了晓妍一番,又看了看穿着最为朴素但眼神坚定的林世轩,问道:“您家小姐是来北京上学吧?”
老实憨厚的林世轩舔了舔嘴唇,骄傲地昂起头:“对,是我女儿,来北京念书。”林世轩虽然生活简朴,但他为女儿的进步感到无比骄傲。
悦悦看着,妹妹的头低了下去,几乎要埋到地缝里。她微微皱眉,对父亲说:“爸,你坐后座吧。我坐前面给司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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