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机阵列的坐标定位参数,被替换成基于北斗七星方位偏移量的修正函数,辅以流年紫白飞星进行微调。
储能电站的容量配置计算式,被嵌入了他外公那本破旧笔记里提到的“九宫纳甲聚气法”,并结合当地山形水势的堪舆图谱。
光伏板倾角优化算法,变成了依据《宅经》推导出的、动态追踪“太阳真火”入射角度的复杂模型,里面甚至还隐晦地引入了五行生克中“火”与“木”的相生关系,试图提升光电转换效率……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献祭,又或是一次极尽嘲讽的叛逆。把被主流科学鄙夷为糟粕的东西,塞进了这代表现代工业文明结晶的设计蓝图最核心的位置。每一个“玄学公式”的输入,都带着一种决绝的快意。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清除了所有操作日志,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埋葬了他青春与热情的建筑。
三个月,弹指而过。
这期间,陈风在一个偏远小镇的旧书店角落里,找到了暂时的安宁,帮老板整理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古籍,换取微薄的薪水。他几乎快要忘记那段在设计院挣扎的岁月。
直到有一天,他在书店那台吱呀作响的老旧电视机里,看到了本地的午间新闻。画面赫然出现了他曾经供职的设计院大楼,以及被记者们话筒包围着的、满面红光的张乾主任。只是,张乾身边站着的,不再是任何技术专家,而是一位穿着道袍、仙风鹤骨的老者。
新闻主播用激动不已的腔调报道着:“……我市重点企业,省设计院新能源部再创奇迹!其主导建设的陇西风电基地等多个新能源项目,近期发电效能出现难以解释的显着提升,部分场站同比增幅甚至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两百!据项目负责人透露,这可能与他们在项目中创新性引入的……呃,中华传统智慧有关……”
镜头推近,给了张乾手中的东西一个特写——那不是一个平板电脑,也不是项目文件,而是一个古旧的、泛着铜绿的罗盘。张乾正对着话筒,唾沫横飞地解释着:“……我们经过深入研究,发现老祖宗的风水玄学,在能量场汇聚方面,有着现代科学无法企及的前瞻性……这是我们院的重大突破!”
陈风看着屏幕上张乾那副煞有介事、侃侃而谈的嘴脸,先是愕然,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最终化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的轻笑。荒谬,太荒谬了!可这荒谬的结果,却源自于他那个同样荒谬的夜晚。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小雨淅沥。陈风正准备关上书店的门,一辆黑色的公务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店外泥泞的路边。
车门打开,张乾撑着一把黑伞,小心翼翼地踏过积水,走了下来。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正是电视上那个罗盘。他脸上早已没了当初摔方案时的倨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急切、困惑,甚至还有一丝谄媚的复杂表情。
“小陈啊!可算找到你了!”张乾的声音带着夸张的热情,几乎要盖过雨声,“我就知道,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你躲在这……呃,修身养性,真是屈才了,太屈才了!”
陈风站在书店门口,屋檐滴下的水珠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他静静地看着张乾,没有说话。
张乾快步上前,似乎完全不在意陈风身上的旧衣服和书店门面的寒酸,他举起手中的罗盘,像是举起一件圣物,语气变得神秘而庄重:
“小陈啊,以前是我不对,有眼不识泰山!咱们院……不,咱们国家的新能源事业,以后可就全靠你了!”
雨丝在伞面上敲打出细密的节奏,张乾的脸在伞下的阴影里,显得无比认真:
“咱们得靠你,把老祖宗这些真东西,好好发扬光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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