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轩感觉自己像个被钉在木板上的标本,一半泡在温水里,一半冻在冰坨里。
左半边身子,敷着巫那火辣辣的草药,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伤口上爬,又痒又痛,但好歹能感觉到一丝活气在慢慢往回渗。右半边,尤其是那条胳膊,彻底成了摆设。漆黑,冰冷,沉得像坠了块千斤巨石,动不了,也没知觉。有时候半夜醒过来,他得特意扭头看看,确认那玩意儿还连在自己身上,没变成什么怪物自己跑掉。
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复杂得像一锅炖烂的杂烩。恐惧是主菜,毕竟他这条黑胳膊看着就不像阳间的东西。好奇是配菜,总有人隔着老远指指点点,尤其是那些半大孩子,眼神里既害怕又兴奋。但底下还藏着点别的东西,一点小心翼翼的,近乎……敬畏?或者说是,对“有用之物”的看重。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会喘气的镇物,帮村子扛着外面那天塌地陷的压力。村长不再提杀他的事,但看他的眼神,跟看那块寂灭之石没啥两样,都是需要严密监控的危险品。石猛倒是实在,每天雷打不动送来能硌掉牙的黑饼和寡淡的肉汤,偶尔还会粗声粗气问一句“死不了吧?”,算是难得的“关怀”。
苏婉成了他唯一的依靠。这姑娘看着清冷,照顾起人来却细致得让人心头发酸。帮他换药,喂他吃东西,在他被右臂那无形寒意冻得牙齿打颤时,默默把他左半边身子搂紧些。林轩有时候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头就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是他把她拖进这鬼地方的。
他试过调动左半边那点可怜的、被药力温养着的生机,去碰触右臂的冰冷。结果像是火星子掉进了冰窟,噗嗤一下就没了,反而引得右臂里那股死寂力量微微一荡,吓得他赶紧缩了回来。这平衡脆弱得像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他也试过像在洞里那样,去“感受”右臂里的力量。这一“感受”不要紧,差点把他魂儿都给冻僵。那根本不是力量,更像是一片凝固的、永恒的“无”,冰冷,死寂,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终结意味。他甚至觉得,看久了,自己的意识都要被那片“无”给吸进去,同化掉。
必须想办法!巫的药和红石的力场只是拖延,治标不治本。他不能真的一辈子当个半死不活的“塞子”。
他开始留意村里的一切。村民的交谈,石猛偶尔漏出的话,甚至孩子们玩耍时学舌的只言片语。
“石灵”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取而代之的是“天裂”和“赤晶储备”。村民们脸上麻木依旧,但眼神深处多了些对未来的茫然和焦虑。那块巨岩的红光,恢复得很慢,而且明显不如之前凝实了。
他还注意到,那个之前给他和苏婉送过饭的、瘦小的孩子,叫石柱的,总是偷偷看他,眼神里有害怕,但更多是一种……同情?有一次,石猛不在,石柱放下食物没立刻跑,反而飞快地塞给苏婉一小块用干净叶子包着的、带着甜味的根茎,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
这天夜里,林轩半睡半醒间,又被右臂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给冻醒了。他正望着漆黑的屋顶发呆,忽然听到极其轻微的“叩叩”声。
不是风,是有人在敲石屋的门,很轻,很急。
苏婉也醒了,警惕地坐起身。
门外传来石柱那细若蚊蚋、带着哭腔的声音:“林……林大哥……苏姐姐……快……快开门……”
林轩和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么晚了,这孩子来干什么?
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轻轻挪开了门闩。
石柱像条泥鳅一样钻了进来,小脸煞白,浑身都在抖,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反手就把门推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怎么了?慢慢说。”林轩撑着坐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石柱咽了口唾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偷听到阿爹……和村长爷爷说话……他们……他们说要……”
他紧张得说不下去。
“要什么?”苏婉蹲下身,轻声问。
“……要……要用林大哥……去……去补天!”石柱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声音带着极大的恐惧。
补天?
林轩心头猛地一跳。用他?怎么补?把他填进那裂缝里?
“他们……他们说……林大哥你的身体……能引动寂灭之石的力量……是……是最好的‘祭品’……等巫准备好仪式……就……”石柱说不下去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显然被吓坏了。
一股寒意从林轩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右臂的冰冷更刺骨。他之前就猜到村子不会白白养着他,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用法!祭品?把他当成人形燃料,去填那天上的窟窿?
苏婉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抓住了林轩还能动的左手,手指冰凉。
“什么时候?”林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
“不……不知道……好像……就在这几天……巫一直在准备东西……在……在红石下面的密室里……”石柱抽噎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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