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前哨”的内部,远比从外部观察更加宏伟且复杂。穿过气密舱门,映入眼帘的并非冰冷的金属通道,而是一座巨大无比、仿佛将整片星空微缩其中的穹顶大厅。穹顶由透明的能量晶体构成,清晰地映照着外界“微光星域”那稀疏却坚韧的星辰。大厅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星光,行走其上,宛如漫步于星河之间。四周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能量光幕构成,光幕上不断刷新着各种复杂的星图数据、能量流监测信息以及来自不同星域的模糊通讯信号,显示出这里作为一个前沿观测站的高度繁忙与重要地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多种文明气息的复杂味道——有类似檀香的宁静,有金属的冷冽,有植物的清新,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深海的神秘气息。形形色色的生灵穿梭在大厅中,他们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近似人类的体态,有的则是能量生命体或硅基生物,甚至还有如同植物与机械结合的存在。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韧,以及对外来者本能的警惕与审视。显然,这座前哨是多个失落文明遗民共同维系的避难所与堡垒。
代号“坚壁”的守卫指挥官沉默地在前面引路,他的步伐沉稳有力,银白战甲上的古老纹路随着步伐微微发光。他并未多言,但纪尘能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凝练的精神力场始终笼罩着他们一行人,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无形的监视。凌峰等人紧跟在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奇迹般的空间站,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身气息,不敢有丝毫懈怠。
纪尘与云曦并肩而行,虽然伤势未愈,气息内敛,但两人周身自然流转的那种经过“心曦共鸣”淬炼后的独特道韵,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珠,难以完全掩盖。所过之处,不少路过的遗民纷纷侧目,眼中流露出惊讶、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显然,这种融合了混沌与秩序本源、充满生机与创造力的气息,在这片以“坚守”和“抵御寂灭”为主题的星域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穿过几条由发光植物点缀的廊道,乘坐一次无声滑行的悬浮平台,众人最终来到了一扇由某种温润白玉雕琢而成、表面流淌着星河流光的大门前。
“观星者阁下就在里面等候。”坚壁停下脚步,转身对纪尘和云曦说道,他的目光再次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深深看了纪尘一眼,“阁下是前哨的智者,也是微光星域的定盘星。希望你们的到来,能为这片星空带来的是希望,而非……新的风暴。”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告诫意味。
“我们为追寻真相与对抗黑暗而来,无意掀起波澜。”纪尘平静回应,不卑不亢。
坚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伸手按在门旁的一个符文上。白玉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门后的景象。
门后并非办公室或指挥室,而是一片奇特的观星台。整个房间如同悬浮在虚空之中,四周是360度无死角的星空全景。房间中央,没有桌椅,只有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立体星图,星图复杂精密,远超巡界者舰船上所见。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却带着无尽沧桑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仰望着星图中某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区域,那里正是“静默终焉之域”的坐标。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老者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睛并非寻常瞳仁,而是如同蕴含了整片星海,深邃、睿智,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他的目光落在纪尘和云曦身上时,星海般的眼眸中微微泛起涟漪,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有欣慰,有审视,更有一丝深沉的忧虑。
“来了。”老者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仿佛能安抚一切躁动,“我是‘观星者’,这座前哨的看守人之一。‘净光’已经将你们在终焉之域的壮举简要传达。以心曦之力,撼动归墟奇点……真是后生可畏,亦让人……心惊胆战。”他轻轻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坚壁可以离开。
坚壁躬身一礼,无声退下,并关上了大门。
观星台内只剩下纪尘、云曦以及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
“前辈。”纪尘微微行礼,云曦也轻轻颔首。
“不必多礼。”观星者走到星图前,手指轻点,星图迅速放大,聚焦在终焉之域那片区域,可以看到代表归墟奇点的黑暗漩涡此刻仍处于不稳定的波动状态,“你们可知,你们所做之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找到了或许能对抗‘墟影’的方法。”纪尘直言不讳。
“方法?”观星者摇了摇头,眼中星海流转,“是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才对。‘墟影之眼’并非孤立的存在,它是‘暗潮’意志在此方宇宙的显化之一。你们重创其重要节点,等于向整个‘暗潮’宣告了挑战。它本体的苏醒进程,可能会因此大大加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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