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叶看着平台上其他九具和他一样、酷似人偶的躯体陆续完成激活,茫然地站起身。
这些只有基础外观、形同人偶的躯体站在一起,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巨大的无冕之王在完成所有大脑安装后,机械臂缓缓收回。
它古老而疲惫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意识中,话语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必要之时的亵渎,将会见证最真实的渴望。”
说完这句话,无冕之王躯体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如同进入休眠,不再有任何动静。
现场只剩下十位刚刚获得临时身体的“玩家”。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体型稍显高大的人偶向前一步,他似乎适应得最快。
“各位,”他没有嘴巴,但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脑中,“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身后那面巨大的、由生物组织构成的墙壁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块巨大的、猩红色的幕布般的物质缓缓向上掀起,露出了后面坚硬的岩壁。
那幕布掀动时带着一种湿滑的粘滞感,幕布上浮现出几行清晰的白色字迹:
「登上长阶,此处别无他物,此处众生长眠。」
幕布完全升起后,露出了后面岩壁上数十个一字排开的洞口。
每个洞口内部都延伸出一道向上攀升的阶梯,通往未知的黑暗。
阶梯看起来是由同一种暗色岩石粗糙开凿而成,边缘并不规整。
还是那个高大的人偶,他再次开口:“我的技能在引导我走向这个方向。”他指向其中一条阶梯,“情况不明,诸位和我一起行动会更安全。”
然而,另一个体型纤细、明显是女性特征的人偶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不对。我的技能指引的是这一条路。”
她指向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洞口。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第三个人偶走出,迟疑后出声询问:“在场的人,都是‘命运’路径的?”
包括冯叶在内,所有人都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这意味着,在场十人,能力倾向和任务视角可能截然不同。
“看来任务是要求我们分散行动了。”第三人得出结论。
既然要分头行动,十个人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果然,当说到各自技能所指引的阶梯时,没有任何两个人的选择是重合的。
没有更多时间浪费,众人简单道别,各自走向被选中的洞口。没有人犹豫,能走到这里的都是经验丰富的玩家,清楚任务的节奏。
冯叶根据自己技能指引,步入了其中一个洞口。阶梯漫长而陡峭,在黑暗中向上延伸。
他这具新身体机能低下,走了近十分钟,才看到前方出口传来的微弱光线。
走出阶梯,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紫红色荒漠。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见一些类似机械文明风格的高楼建筑群轮廓,但它们如同海市蜃楼般不真实。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出来的地方。那是一个方正的洞口,镶嵌在荒芜的沙土中,冰冷的边缘和黑暗的内部,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坟墓的入口。
坟墓入口的上方,刻着一行字,字迹刻得很深,边缘风化严重,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徒劳的祈祷,亦是无能之辈的苦难。」
冯叶沉默地看着这行字,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他转回身,准备按照技能引导的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他前方不远处的紫红色沙地上,异变发生。
一些散发着微光的金色砂砾凭空出现,在单调的背景下极为显眼。它们像是从虚无中渗出,闪烁着不自然的光泽。
这些沙砾迅速汇聚,拢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轮廓越来越清晰,却始终保持着半透明的状态,内部流淌着金色的光粒。
这人形毫无征兆地发出了声音,那声音空洞,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万物皆难逃苦痛,在这里,意识永逝,余留回响。在这里,生与死不过是虚无,骸骨躯壳非生非死。
它们耗尽一切,无法安息、无法目视、无法言说、无法动弹、无法思考、无法感知。
最终形神俱灭,化作挥之不去的执念。在这里,抬头即见。”
冯叶:……
这段话充满哲学般的晦涩,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其中蕴含的绝望和警告意味,让他大受震撼。
一阵微风吹过,那由光芒沙粒组成的人形瞬间溃散,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冯叶站在原地,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他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个地方很危险,有某种“东西”存在,需要小心。
他再次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具身体传来的明显虚弱感,以及挥之不去的动作延迟感。
这身体看似脆弱,或许是真的不堪一击。
他现在还不知道敌人具体是什么样子,但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
他抬起头,望向技能引导的方向,那片紫红色的荒漠深处,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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