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凛冽的寒风卷过山坳，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一辆覆盖着伪装网的军用卡车，颠簸着驶入了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区。营门两侧持枪肃立的哨兵，眼神锐利如鹰，检查证件的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这里是军区直属的“猎鹰”综合训练基地，以其残酷的选拔和超高强度的集训而闻名全区。能被送到这里来的，无一不是各部队精挑细选的尖子，是真正的精英汇聚之地。
姜青白跳下卡车，踩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紧了紧身上厚重的作训服领口，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干燥的空气，举目四望。
基地依山而建，设施显得陈旧却透着一股实用至上的铁血味道。远处，障碍场、射击场、格斗馆一应俱全，更远处则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构成了天然的野外战术训练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汗味、硝烟味和钢铁混合的气息。
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侦察连的几名尖兵，此刻也都面色凝重地打量着这个即将让他们脱一层皮的地方。能来这里，是荣誉，更是挑战。
“都愣着干什么？集合！” 一个肤色黝黑、嗓门洪亮的教官大步走来，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群刚刚抵达的“菜鸟”，语气毫不客气。
众人迅速列队。
“欢迎来到猎鹰基地！我是你们此次集训的副教官，代号‘山魈’！” 黑脸教官声如洪钟，“在这里，你们过去的成绩、军衔，统统都是狗屁！你们只有一个身份——菜鸟！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尖子，敲碎了，碾烂了，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真货色！”
“在这里，你们要学的第一课，也是唯一一课，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听到没有？”
“听到！” 参训队员们齐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没吃饭吗？大声点！”
“听到！！！” 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山魈”教官似乎勉强满意，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是笑的弧度：“很好，希望一个星期后，你们还能喊得这么大声。现在，领取你们的物资，分配宿舍，半小时后，训练场集合！迟到一秒钟，全体受罚！”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缓冲适应，集训从踏入营门的这一刻，就已经开始。
姜青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背囊、作战靴以及一套没有任何标识的作训服。宿舍是简陋的大通铺，冰冷的水泥地，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她迅速放好行李，换好衣服，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沓。
当她和其他队员准时冲到训练场时，那里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人，粗略看去，至少有上百号，都是从全区各部队选拔而来的精英。气氛肃杀，无人交谈，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教官团队站在队伍前方，除了刚才见过的“山魈”，还有几名同样气势彪悍的教官，眼神冷漠地扫视着队伍。
然而，姜青白的目光，瞬间就被站在教官团队最中央的那个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他同样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作训服，身姿挺拔如标枪，站在那里，仿佛就是整个训练场的中心。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姜青白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秦晋川。
那个在联合演习的雨夜中，一枪将她“击毙”，在复盘会上用冷静言语给她深刻一击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青白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三个月前那场失败带来的屈辱感和强烈的战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目光紧紧锁住那个身影。
似乎感受到了这道过于专注的视线，秦晋川的目光也淡淡地扫了过来。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掠过，几乎没有停留，但在经过姜青白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微不可察地凝滞了零点一秒。
没有任何表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的目光就像掠过一块石头、一棵树，随即移开，重新投向全体参训队员。
但就是那零点一秒的凝滞，让姜青白确定，他也看见了她，认出了她。
“立正——！” “山魈”教官一声怒吼，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所有人瞬间绷直身体。
秦晋川向前迈了一步，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原本就肃杀的气氛更加凝滞。他不需要喊叫，只是站在那里，用他那低沉平稳，却足以让每个人都清晰听到的声音开口：
“我是秦晋川，本次‘猎鹰’跨单位实战化集训队，队长。”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在这里，你们可以叫我教官，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叫我‘阎王’。”
阎王！
这个代号如同带着血腥气，让不少参训的老兵都微微变色。显然，不少人都听过这个名号，知道其代表的分量。
姜青白抿紧了唇。果然是他，代号“阎王”的秦晋川。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次集训的总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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