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瘟疫肆虐、暴乱血腥和铁腕镇压后,终于迎来了一丝病态的、脆弱的“平静”。
焚尸场的黑烟不再如往日般浓稠得遮天蔽日,街头巷尾横陈的尸首被清理一空,刺鼻的石灰水气味顽固地覆盖着残留的腐臭,成了这座城池新的、令人不安的背景气息。
每日上报的死亡数字,如同退潮般,从令人绝望的峰值缓缓回落,新增的病患也大幅减少。
强制性的隔离、消毒和尸体火化,这些曾引发剧烈抵触和血腥冲突的铁腕措施,在付出了惨痛代价后,终于显现出其冷酷却有效的本质。
城内的秩序,以一种近乎冻结的状态维持着。
人们依旧行色匆匆,面带菜色,眼神中却少了些疯狂的恐惧,多了几分麻木的顺从。
但这种“顺从”,并非源于理解或信任,而是源于对那支神秘黑袍小队——
“幽冥卫”的绝对恐惧,以及对那位手段酷烈、麾下有“鬼神之兵”的“苏军师”的深深忌惮。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取代了瘟疫的阴霾,笼罩在洛阳上空,让这座刚刚喘过气来的城市,依旧透不过气。
军工坊内,苏俊朗临时改造的指挥室里,灯火摇曳。
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他眼窝深陷,鬓角似乎又添了几缕霜色。
他坐在案前,听着李秀宁的汇报。
李秀宁清瘦了许多,但眼神中的坚韧未曾改变。
她将一份整理好的简册递给苏俊朗,声音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俊朗,这是近十日的疫情数据。
新增病患降至高峰时的一成,死亡率连续五日下降,隔离区内未再出现大规模交叉感染……
数据证明,我们的方法……
是有效的。”
苏俊朗接过简册,手指划过上面冰冷的数字,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松弛。
这微不足道的成果,是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其中滋味,难以言表。
“有效就好……
有效就好……”
他低声重复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的欣慰。
这证明了他的认知和方向没有错,哪怕过程如此残酷。
然而,李秀宁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她忧心忡忡地补充道:
“可是……
俊朗,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城中百姓,甚至军中士卒,看我们的眼神……
那不仅仅是敬畏,更多的是……
恐惧。
他们服从命令,是因为怕‘幽冥卫’的铁棍,怕你的‘神罚’,而非真正明白隔离消毒是为了救他们的命。
长此以往,民心如寒冰,一旦……
一旦再有变故,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恐惧统治,可以换来一时的平静,却筑不起长治久安的根基。
这脆弱的平衡,下面涌动着的是无声的怨恨和更深的隔阂。
苏俊朗默然,他何尝不知?
但在这愚昧与恐慌的泥潭中,他别无选择。
理性与科学的光,太微弱,照不进被千年积弊和生死恐惧蒙蔽的心灵。
他只能先用铁与血,强行挖开一条生存的壕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刘宗敏派人来请苏军师过府一叙,说是备了薄酒,以示庆贺疫情缓解。
宴无好宴。
苏俊朗心知肚明。
果然,在刘宗敏那依旧充斥着酒肉气息的府邸内,这位粗豪的悍将几杯酒下肚,便按捺不住,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拍着苏俊朗的肩膀,大着舌头道:
“苏老弟!
哥哥我真是服了你了!
不光会造火铳,还能练出那样的天兵!
好!
好啊!
那几个黑衣服的,是真他娘的厉害!
能不能……
嘿嘿,给老哥我也练一队?
不,分几个给哥哥我当亲卫也行!
价钱好说!”
苏俊朗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举杯浅酌一口,苦笑道:
“刘爷谬赞了。
非是俊朗藏私,实乃此法……
乃是秘传,凶险异常,堪称逆天而行。”
他刻意将语气放得沉重,“训练之人,需意志如钢,万中无一,且过程……
百不存一,稍有不慎,非死即疯。
如今这几人,已是侥幸。
若贸然推广,恐非福气,反招大祸。”
见刘宗敏面露不悦,苏俊朗话锋一转,安抚道:
“刘爷乃闯王麾下第一猛将,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何须倚仗此等微末伎俩?
俊朗近日正在为刘爷量身打造一批新式重甲与破城利器,届时装备麾下儿郎,那才是真正的万夫不当之勇,千军辟易之威!”
刘宗敏虽仍有些念念不忘,但听到有更实在的“更强军备”,又被捧得舒服,这才转嗔为喜,哈哈大笑着又将注意力转回了酒肉之上。
苏俊朗暂时用画饼的方式,安抚住了这头猛虎的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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