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拥千里之地,养百万之民,练十万精兵,储三年之粮,王霸之业方有根基!
届时,王号不请自来,天下望风归附,何需急在一时?”
这是苏俊朗基于历史经验和现实观察提出的、最务实的发展路线。
最后,他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其三,风险巨大,危如累卵!
若此刻只顾虚名,忽视根本,一旦大军粮草不继,或明朝调集主力来攻,或关外建奴趁机入寇…内外交困之下,我军根基不稳,人心浮动,恐有…顷刻崩盘之危!
届时,这新王之号,非但不是护身符,反成了催命符!
闯王!
三思啊!”
苏俊朗言罢,深深躬身,不再抬头。
他已将利弊分析得淋漓尽致,将最大的风险血淋淋地剖开,放在了李自成面前。
他期待着这位枭雄能够压下虚荣,展现出一位真正开国者应有的冷静与远见。
然而,他低估了“称王”这两个字对李自成及其周围绝大多数人的巨大诱惑力,也高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和说服力。
银安殿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自成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苏俊朗这番话,句句在理,甚至可以说是老成谋国的金玉良言。
但此刻听在他耳中,却无比的刺耳,像是在他兴高采烈的盛宴上泼下一盆脏水,像是在他即将戴上的王冠上指出瑕疵,更像是在质疑他的判断和权威!
他正沉浸在开创王朝、青史留名的极度兴奋与自得之中,牛金星等人的吹捧、文武百官的拥戴、乃至街头巷尾的传言,都让他觉得“称王”是顺理成章、大势所趋。
苏俊朗这盆冷水,来得太不是时候,也太过于“不合时宜”了。
更何况,苏俊朗之前拒绝量产“神兵”,已然在他心中种下了一根“不听话”、“藏私”的刺。
此刻再次站出来反对“称王”这件“大喜事”,在李自成看来,几乎坐实了牛金星“其心叵测”的谗言——他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成就王业?
是不是想保留实力,另有所图?
沉默了良久,李自成强压下心头涌起的不快和猜疑,声音变得冰冷而疏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军师!”
他打断了苏俊朗的话头,语气生硬,
“你所言…虽是老成谋国之言,虑事周全。
然!”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
“然则,如今群情汹涌,将士用命,万民翘首,皆盼本王正位号,以安天下之心!
此乃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岂可逆之?!
称王建制,正是为了凝聚人心,号令天下,何以见得便是务虚?”
他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至于明朝余孽、关外建奴…哼!
本王手提数十万雄兵,战将千员,更有军师所造之犀利火器,何惧之有?
他们若来,正好一并剿灭,扬我新顺国威!”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苏俊朗一眼,那眼神中已没有了往日的倚重,只剩下告诫和打发:
“此事…本王自有计较!
军师不必多言了。
你的忠心,本王知晓。
你还是…多费心于工坊器械,多造利器,助我军威,方是正理!
退下吧。”
说罢,不再给苏俊朗任何辩解的机会,转身拂袖而去,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径直走向那正在为他筹备王冠的银安殿。
苏俊朗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李自成决绝离去的背影,听着远处传来的、为“称王”而准备的喧闹乐声,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冒死进谏,彻底失败了。
不仅未能阻止那危险的虚名,反而可能进一步恶化了与李自成的关系,加深了对方的猜忌。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切的忧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历史的车轮,裹挟着盲目的自信和虚荣的喧嚣,正轰隆隆地驶向那条他清晰可见的、布满荆棘的危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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