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坊的轰鸣声日夜不息,象征着闯军武力的野蛮生长;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洛阳城内另一处角落的沉寂与苦难。
随着战事的持续和破城后混乱引发的冲突,闯军伤员的数量与日俱增。
原本临时征用的一座城隍庙和几处民宅拼凑而成的“伤员营”,早已人满为患,不堪重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那是伤口腐烂的腥气、廉价金疮药刺鼻的味道、汗液与污物混合的酸馊,以及死亡悄然降临时的冰冷气息。
低矮昏暗的殿堂和厢房内,草席一张紧挨着一张,上面躺满了因刀枪创伤、箭矢贯穿、或是从城墙跌落而骨断筋折的士兵。
许多人伤口已然化脓溃烂,苍蝇嗡嗡地围着飞舞;有些人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地呻吟着、谵语着;更有甚者,肢体因坏疽而发黑肿胀,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味,等待着最终的解脱。
条件极其简陋。
绷带是撕扯的旧布,反复使用,血迹斑斑;清水和药物极度短缺;所谓的“郎中”,多是些略懂些草药皮毛的随军大夫或是被强征来的本地土医,面对大规模的创伤和感染,手段贫乏得可怜,往往只能依靠放血、敷上些不知名的草药糊糊,或是干脆求神拜佛。
每天,都有伤员在极度痛苦中默默死去,尸体被草草抬出,扔上板车运往城外乱葬岗。
非战斗减员的比例,高得令人心惊。
在这片人间地狱的中心,一个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身影,如同暴风雨中不肯熄灭的烛火,日夜不停地穿梭忙碌着。
李秀宁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眼圈乌黑,嘴唇因缺水而干裂,昔日整洁的衣衫上沾满了血污和药渍。
她带领着一小队同样疲惫不堪的女兵和少数稍有怜悯之心的士兵辅兵,竭尽全力地照顾着伤员。
她们烧热水,清洗伤口(尽管水并不干净),更换勉强算是消毒过的布条,喂食稀粥,安抚着痛苦挣扎的灵魂。
然而,个人的善心与努力,在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伤痛与死亡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李秀宁常常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看着那些年轻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消逝,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她感到窒息。
她的心力,正在被这无休止的消耗战快速榨干。
这一切,都被偶尔前来探望(有时是送些军工坊试制的、可能用于外伤消毒的烈酒或简单器械)的苏俊朗看在眼里。
他站在伤员营的门口,那股混合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心情沉重无比。
他看到了李秀宁那强撑着的坚强背后,近乎崩溃的疲惫,也看到了这片混乱和低效所带来的巨大、无谓的牺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苏俊朗心中升起。
军工坊的提升是为了杀戮和征服,但若连己方伤员的性命都无法有效保全,这支军队的根基终将动摇,这与禽兽何异?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许多是跟随他一起从地窖工坊中拼杀出来的老兄弟。
科技的力量,不应只用于毁灭,更应用于拯救。
一个系统性的、超越这个时代医疗水平的解决方案,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他立刻行动起来,首先找到了正在督促军械生产的刘宗敏。
刘宗敏刚从军工坊视察出来,身上还带着煤烟和铁屑味,听闻苏俊朗来找他谈“救治伤兵”的事,粗黑的眉毛一拧,显得有些意外和不耐烦:
“伤兵?
老子的军械还造不过来呢!
那些娘们唧唧的事,找李丫头去!”
苏俊朗早有准备,他面色凝重,语气却异常坚定:
“刘将军!
此言差矣!
伤兵绝非小事!
每一个能救活的老兵,都是百战余生的宝贵种子,经验丰富,忠诚可靠,岂是那些新募的壮丁可比?
如今营中条件恶劣,轻伤拖成重伤,重伤只能等死!
此乃巨大浪费,更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若我等能有效救治,让他们重返战场,一可保全战力,二可激励士气,三可收拢民心,示我义军仁德!
这于闯王大业,百利而无一害!”
他顿了顿,看着刘宗敏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加码,投其所好:
“况且,将军请想,若有一套高效救治之法,日后大战,弟兄们冲锋陷阵也更无后顾之忧,知道受了伤有地方治、有人救,岂不更能奋勇杀敌?
这比多发三两赏银,更能凝聚军心!”
刘宗敏虽是粗人,但绝非蠢人。
他带兵多年,深知老兵的重要性,也更明白军心士气的价值。
苏俊朗这番话,句句说到了他心坎里。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瓮声瓮气地道:
“嗯…你小子说得倒也在理。
那帮老兄弟,死了确实可惜。
那你打算咋整?”
苏俊朗立刻抛出早已想好的计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穿越大明:我助闯王打天下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穿越大明:我助闯王打天下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