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家伙,他们的钱不就是从老百姓身上刮来的?
咱们拿来用,天经地义!
怎么就是杀鸡取卵了?”
苏俊朗心中焦急,试图用最浅显的道理来解释,他甚至顾不上斟酌词句,直接引入了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经济学”概念:
“将军!
闯王!
请听我一言!
洛阳城并非只有城墙和军队,它更是一个活着的躯体!
这些官员、富户、商贾,固然可恨,但他们也是这城市血脉流通的一部分啊!
他们经营商铺,雇佣工匠,买卖货物,钱粮在他们手中流转,才能维持市面的繁荣!”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殿外:
“如果我们现在为了眼前的金银,将他们尽数榨干、杀绝,后果不堪设想!
商铺会纷纷倒闭,工匠伙计会失业流离,市面会彻底萧条!
到时候,洛阳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我们就算抢到了金山银山,可在这座死城里,我们能买到粮食吗?
能买到布匹吗?
能招募到工匠打造兵器吗?”
他加重语气,几乎是在呐喊:
“这些钱财,一旦失去了可以交换货物的市场,就会变成一堆没用的废铜烂铁!
甚至可能因为钱多物少,导致物价飞涨,让咱们手下的弟兄们拿着银子却买不到东西(通货膨胀)!
这对我义军的长远大业,有何益处?!
我们需要的是一座能为我们提供持续钱粮物资的活城,而不是一座被洗劫一空的废墟啊!”
苏俊朗的话,在充斥着金银碰撞声和惨叫声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天真”。
他试图阐述的是一种可持续性发展的道理,是一种关于货币流通、市场经济的朴素认知。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群刚刚从极度贫困和压迫中挣扎出来、被眼前巨大财富彻底冲昏了头脑的农民起义领袖。
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打土豪、分田地”最原始的均贫富和复仇阶段,他们的生存逻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流寇哲学。
李自成听完苏俊朗的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苏俊朗的话:
“够了!
苏军师!”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造器破城,确有奇功,本王记着!
但军国大事,岂是你这般妇人之仁可以妄议的?!
我等兄弟,从陕西一路杀来,抛头颅,洒热血,多少好儿郎埋骨他乡?
如今好不容易破了这洛阳,缴获些战利品,犒劳将士,以资军饷,有何不可?!
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平日里吸食民脂民膏,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取之,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竟为他们说话?”
刘宗敏更是嗤之以鼻,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酸秀才道理!
老子听不懂!
老子就知道,没钱没粮,弟兄们就得饿肚子,就没力气打仗!
什么死城活城?
抢到手里才是真的!
闪开闪开,别耽误老子收银子,后面还有一堆肥羊等着宰呢!”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牛金星,阴恻恻地开口了,话语如同毒蛇般钻入苏俊朗的耳中:
“苏军师如此为这些富户开脱,甚至说什么‘城市血脉’…莫非是心中同情这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者?
还是说…军师与他们,另有什么瓜葛,或是…另有所图?”
这诛心之语,如同冰水浇头,让苏俊朗瞬间通体冰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牛金星那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脸,再看看李自成和刘宗敏眼中骤然升起的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他或许能带来手摇钻、燃烧箭、次声波发生器这些技术的变革,或许能暂时用“科技狠活”帮助他们在战场上取得优势。
但他永远无法改变这群人骨子里的东西——
那被苦难和仇恨磨砺出的极端实用主义,那对财富和权力的赤裸渴望,那根深蒂固的流寇思想和暴力掠夺的生存逻辑。
他的理想主义,他对建立一个更好秩序的幻想,在这一刻,被现实无情地、残忍地击得粉碎!
他看着被金银和权力欲望吞噬的李自成,凶残暴戾的刘宗敏,阴险狡诈的牛金星,以及殿外那些在血腥掠夺中陷入狂热的士兵……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一个可笑的、不合时宜的异类。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苏俊朗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默默地、深深地看了李自成等人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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