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秋风掠过旷野,吹动枯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这围城之下的黑暗愈发深邃而压抑。
闯军连绵的营垒中,大部分区域已陷入沉睡,只有巡逻队规律的火光在壕沟与栅栏间缓缓移动。
然而,在远离主营区、靠近东南方向的一座废弃砖窑深处,一场无声的、却可能决定洛阳命运的暗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这座废弃已久的砖窑,此刻成为了闯军最高机密行动的指挥中枢。
窑口被刻意用枯枝败叶和破旧草席进行了伪装,内部更是戒备森严。
刘宗敏亲自坐镇,他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矗立在窑洞深处的阴影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确保绝对的隐秘。
火把被控制在最低数量,且都用陶罐进行了遮光处理,只透出些许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掘子营”的三百精锐已然就位。
他们褪去了军中的号衣,换上了紧身的深色粗布衣靠,许多人头上包着布巾以防落土,脸上也刻意涂抹了泥灰。
没有战前的鼓动与喧嚣,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工具与地面接触时被极力放轻的细微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陈年砖窑的霉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入口选在砖窑最底部一个原本用于堆放弃料的凹陷处,极其隐蔽。
第一镐落下,是由刘宗敏亲自指定的、一位有二十年老矿工经验的哨长动手。
镐头并非军中制式,而是特制的,钎头更窄,木柄更短,便于在狭窄空间发力,而且与硬物接触的部位都用厚厚的旧布和皮革进行了包裹。
泥土被小心地撬开,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嗤”声。
士兵们两人一组,默契配合,一人挖掘,一人用特制的藤筐运土,动作轻柔而迅捷,如同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挖出的泥土被迅速装入麻袋,由专人接力,悄无声息地运至窑外远处早已选好的低洼地或河沟进行分散处理,绝不允许堆积成显眼的小丘。
苏俊朗蹲在挖掘面附近,眉头紧锁,全神贯注。
他手中拿着一个简陋的罗盘和自制的水平尺,借助微光,不断比划着,低声发出指令:
“偏左半寸…好,保持这个角度向下…注意头顶岩层,这里加一根支撑木,对,要打实!”
他反复强调着坑道的加固和安全,每一次支撑木的架设,每一块垫板的放置,他都亲自检查。
地道初段必须向下倾斜,以避开可能存在的浅层干扰和护城河基,泥土因此显得格外潮湿粘稠,带着一股浓郁的、令人窒息的土腥味。
油灯的光芒在坑道深处摇曳,将挖掘士兵们淌着汗水和泥水的脊背映照得发亮,他们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沉重。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守军并未因长期的围困而完全麻木。
守城主将深知闯贼狡诈,除了严密的城头防御,对地下的警惕也从未放松。
城墙内侧,靠近东南方向的几处关键地点,早已秘密挖好了数口深井般的竖坑,坑底并非取水,而是埋放着口小肚大的巨大陶瓮——这便是古老的、却在此刻显得至关重要的“地听”之器。
专门的“地听子”士兵,皆是军中精心挑选的耳力极其敏锐、经验丰富的老兵,日夜轮班,值守在这些深坑旁。
夜深人静时,正是地听效果最佳的时刻。
一名鬓角已然花白、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地听子,此刻正将整个侧脸和一只耳朵都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瓮口边缘,屏息凝神,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沉浸下去,努力过滤掉城头偶尔传来的风声、更夫遥远的梆子声、甚至自己心跳的微弱干扰,倾听着大地深处传来的、任何一丝不寻常的震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坑道内异常阴冷。
忽然,老地听子干瘦如柴的手指猛地抬起,示意身旁协助的年轻士兵保持绝对安静。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眉头紧紧锁起。
在一片深沉的寂静中,他捕捉到了——极其微弱,但绝非地脉自然蠕动或鼹鼠打洞的声响!
那声音来自城外某个方向的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地、有规律地刮擦和叩击着土壤!
是一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间或夹杂着一声声沉闷而极有规律的“叩…叩…”声,虽然微弱得如同耳语,但那种人为的、持续的节奏感,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这声音极其隐蔽,若非他这等有着三十年地听经验、耳朵比猎犬还灵的老手,几乎无法从大地背景噪音中分辨出来。
但经验告诉他,这绝非自然现象!
他猛地抬起头,脸色凝重异常,对负责此地警戒的军官急声道:
“军爷!
城外…东南方向,地下有动静!
绝非善类!
似有大队人马在…在掘土!
方位…大致在巽位(东南),距城约…一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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