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转眼间大暑已过,蝉声渐歇,立秋悄然而至。
若时光能就此停驻,日子始终如这般宁静,从容,倒也不失为人生一桩雅事。只可惜,世事难料,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己心,纵使心向平静,也难免命运总爱掀起波澜。
按理说立秋应有些许凉意,但头顶的烈阳却毫不退让,依旧毒辣得像盛夏未散,一丝“秋高气爽“的气息也没有。
基层医院的急救车呼啸着冲出门诊,直奔市中心的三甲医院,三名中毒患者的生命进入了无声的倒计时。
抢救室的走廊外一名鬓角斑白的男人眉头紧锁,指尖轻颤,时不时还抓一下自己的头发,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是利和医院的院长,昨天半夜,我们陆续接受了三名中毒患者,年龄相仿,起初我们只是怀疑是普通的病毒感染,其中一名来的时候只是一直说不舒服,腹痛,另外两名是由救护车送来的,送来时已经陷入昏迷了,血液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两名昏迷患者血液中铊浓度超过了1000毫克/升,已达到了致死量。一名症状比前两名轻,但是铊浓度也达到了400毫克/升。我们只是普通的基层医院,没有配备普鲁士蓝,也无法做血液灌流,只能火速将三名患者转来了这里,希望一切来得及。”
抢救室灯光熄灭,一名医生眉头紧锁走出。
走廊外几名患者的家属蜂拥而至冲上去拉住了他的双手,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1号床患者情况…暂时稳定了,但她的语言系统有所受损…2,3号床患者的生命体征维持住了,但是毒素已经广泛分布到神经系统了…”
其中一名家属闻言后瘫软在地,应是其中一名受害者的母亲。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空气,在安静的走廊中格外刺耳,像一道闪电划破阴霾,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入那令人窒息的现实。
“我孩子……我孩子…她才14岁啊…她还是年级第一…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我有钱,我可以给钱!我们能负担!救救她...”一位母亲声音颤抖,她的话语夹杂着绝望和恳求,泪水不停地滑落,浸湿了衣襟。一旁的男人并没有因为母亲的难过而上前安抚,反而厉声斥责道:“我每天在外给人当牛做马,你在家吃喝不愁连一个孩子都带不好!”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家,一天到晚夜不归宿,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管,女儿也不会一个人晕倒在家!”她拉着男人胳膊不断推搡。
于此同时,其中一名受害者父亲拽住那名抢救成功的患者父亲的衣领咆哮道:“你女儿天天缠着我女儿,她就是一个不三不四的贱人,都是你家孩子带坏了我女儿,害得她成绩下降,现在还要害死她!”
被拽住衣领的父亲听闻女儿被羞辱了也没退让,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握紧拳头。
空气瞬间凝固,两人像两条紧绷的弦,正要绷断之际,萧尽霜走上前,沉声喝止:“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几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却没说出一句关键信息。
“您好,我现在能进去了解一下情况吗。”见萧尽霜腾不出身,白玦只好抱着笔记本自己走去询问主治医生。
“她情况不太好,只能五分钟,别给她太大压力,我带你进去。”
病房内静得出奇,几名医疗人员站在里面面色凝重,正值豆蔻年华的女生此时面色苍白如纸,仿佛连血色都被抽离殆尽,鼻梁上扣着透明的氧气面罩,从鼻腔一路延伸至旁边那台闪烁着冷蓝光的机器,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
“她语言系统有些受损。”同行的医生低声提醒道。
“布罗卡区吗?”
医生微微点头,得到肯定答复后,白玦轻轻走过去在病床前蹲下,温柔地开口:“你好,我叫白玦,如果你能听懂我说话的话你在上面写下来,好吗?”说完他轻轻地将手上的东西递到了女孩手上。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插着输液针头的手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个“好”字。
“你还记得你们一起吃过什么东西吗?”
病床上的女孩目光有些涣散,手上笔迟迟没有动作,双手在纸面上微微颤抖,像是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别着急,你还记得谁给过你什么东西吗?只写一个字也行”白玦目光平静,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一片叶子。
病人瞳孔扩张,嘴里一直“啊…啊…啊…”,双手剧烈颤抖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女 丨”
呼吸机发出急促报警声,氧气供给数据红灯狂闪,心电图的曲线瞬间变得紊乱,她的胸膛剧烈起伏。
白玦只好快速接过笔记本给一旁的医生让出位置走了出去,线索就此中断。
“心率骤降!快,肾上腺素!快点”
门“哐”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病房里一切混乱的声音,只剩上方红色的灯牌静静亮着,像一个悬在半空的警告,显得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萧尽霜也和同行的刑警结束了对每一名受害者的亲属的询问,得出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三人都是雅台市第一中学初二2班的学生,二人成绩优异,虽是假期,但是为了提高成绩家长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暑期班,加上住得近,放学了就几人一起回家。
见白玦出来,几名亲属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来:“怎么样?问到凶手是谁了吗?”
“天杀的到底是谁害的我女儿,我女儿哪里得罪他了”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你告诉我是谁做的。”
…
白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给你们时间,你们等的起我女儿可等不起!”
“时间时间,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了是吗!”
“你们在这里拉着我们问半天问题,结果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们会安排人24小时在医院继续跟进。”萧尽霜朝受害者亲属保证道。
医院外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汽车驶过时卷起几片落叶,又悄无声息地跌落,后面汽车碾过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冷而清晰,似乎在嘲弄所有人无力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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