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首相在伦蒂尼姆宣布“反狼同盟”进入最高战时状态的讲话,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更加剧烈的连锁反应。伦蒂尼姆的街头,报童挥舞着油墨未干的号外,嘶哑的喊声淹没在骤然响起的工厂汽笛与集结军号之中。证券交易所的指数如同雪崩般下滑,而军火企业的股票却逆势飙升,一纸纸订单如同雪片般飞入轰鸣的车间。征兵站前,挤满了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青年,他们的家人站在不远处,眼中交织着担忧与一种被时局逼迫出的决绝。整个维多利亚,乃至整个同盟控制区,都在这道来自最高层的强心剂下,肌肉紧绷,血脉贲张,准备投入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总体战。
然而,这道象征着整个文明世界决心的雷霆之音,穿过云层,越过山川,传递到特里蒙城内与“狼群”进行着血肉磨坊式巷战的守军耳中时,却显得如此遥远、模糊而迟缓。无线电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被源石技艺干扰的杂音和近距离爆炸的轰鸣撕扯得支离破碎。士兵们背靠着灼热的断墙,机械地更换着打空的弹匣,舔舐着干裂渗血的嘴唇。首相的誓言无法立刻化为填补防线的生力军,无法变出压制狼群突击队的重火力,也无法驱散弥漫在废墟间那混合了硝烟、血腥、尸臭和尘埃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在这里,战争的胜负天平,只取决于眼前这条堆满瓦砾的街道,那栋千疮百孔的大楼,以及下一秒钟,谁还能扣动扳机,谁还能挥动刺刀。每一寸土地的易手,都伴随着生命的急速消逝和意志的残酷碾压。
就在同盟紧急峰会进行的同时,在特里蒙以北,那片被称为“锈带”的、曾经象征哥伦比亚工业荣耀而今只剩残骸的区域,“荒原之息”鲁格率领的北境利爪,正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冲击。哥伦比亚守军依托经营多年的永久工事群,织就了密集的火力网,炮弹如同犁铧般反复耕犁着进攻路线。狼群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与守军的遗骸、破碎的金属构件共同铺满了前进的道路。鲁格那如同移动丘陵般的庞大身躯,此刻已成为一座活动的伤痕纪念碑。厚重的甲壳上遍布焦黑的弹坑和源石技艺撕裂的深刻创口,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粘稠的源石活性液,不断从破损处渗出,滴落在焦土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它的一只眼睛成了一个浑浊的血洞,但剩下的那只独眼,其中燃烧的古老意志却愈发灼热、执拗,那是对摧毁障碍、践踏文明造物最原始的渴望。
伤亡数字已经飙升到一个令人胆寒的程度,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战损,意味着无数百战老兵永远倒在了这片钢铁坟场,整个北境利爪的骨架几乎被打散。然而,正是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消耗中,哥伦比亚守军的神经先一步崩断了。在鲁格亲自发动的、最后一次不计代价的决死冲锋中,守军防线的核心节点被那摧枯拉朽的力量彻底粉碎。幸存的守军意志瓦解,开始成建制地溃退,那道坚不可摧的“锈带”防线,终于在无尽的敲打下,露出了致命的、无法弥合的裂口。
鲁格站在一处被它亲手撞塌的堡垒废墟上,独眼冷漠地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没有胜利的咆哮,没有清理战场、收拢伤员的命令。时间,是唯一值得追赶的东西。“还能动的,”它的声音嘶哑如砾石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的零星枪声和哀嚎,“拿起武器,跟上。”没有激昂的动员,残存的、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铁爪”戍卫军士兵,以及那些冒着黑烟、遍体鳞伤却依旧挣扎着启动的重型源石载具,沉默地汇聚到它们领袖的身后。这支疲惫之师,带着一身惨烈与决绝,无视了身后的死亡与混乱,如同一股铁灰色的泥石流,向着哥伦比亚已然洞开的腹地,向着远方那座被硝烟笼罩的巨城——特里蒙,开始了最后的、不顾一切的急行军。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毁灭性的压力,直逼特里蒙守军已然紧绷到极致的精神防线。
城内,拉普兰德第一时间收到了北线突破的密电。她刚刚将一名试图用工兵铲反抗的哥伦比亚军官连人带武器劈成两半,温热的血液泼洒在她早已被血污和尘土覆盖的衣甲上。她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溅到唇边的腥咸,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原本就炽盛的狂气与杀戮欲望,此刻更是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她猛地跃上一辆还在燃烧的“磐石”坦克残骸,居高临下,挥舞着那柄砍出无数缺口、刃口却依旧闪烁着寒光的佩剑,声音因持续的战斗而嘶哑,却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
“听到了吗?!崽子们!鲁格!北边的‘荒原之息’!他已经砸烂了那些铁乌龟的硬壳!他的爪子,已经伸到我们的后背了!”她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如同野火燎原,“奇耻大辱!难道要让那些从冰天雪地里赶来的家伙,抢走我们‘中央撕裂者’浴血奋战的头功吗?!”
剑锋划破弥漫的硝烟,笔直地指向城市中心的方向,那里,哥伦比亚中央行政区的轮廓,尤其是那座白色的总统府,在火光与烟柱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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