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古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扩散,彻底搅乱了叙拉古海边这方小天地的宁静。西西里夫人的“邀请”,撕破了最后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在叙拉古,没有力量,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爬到最高的位置。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诱惑。拉普兰德眼中沉寂已久的野火重新燃烧起来,只是这一次,火焰的核心不再是纯粹的毁灭欲,而是混合着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掌控自身命运的绝对诉求。德克萨斯内心的躁动也找到了方向,那片冰封的心湖之下,是汹涌的、属于狼主的暗流。
然而,沸腾的野心很快撞上了冰冷的现实——拉普兰德的身体。尽管她已能独立行走,体力恢复大半,但源石技艺依旧处于一种近乎封印的沉寂状态。那曾经如臂指使、狂暴不羁的力量,如今像是一把生锈的锁,牢牢禁锢着她的獠牙。以这样的状态去挑战叙拉古根深蒂固的秩序,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们需要力量。”拉普兰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海面,声音低沉,“真正的力量。而不是现在这样……”她抬起手,指尖试图凝聚起一丝源石光辉,却只有几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火星闪烁了一下,随即湮灭。她烦躁地“啧”了一声,一拳砸在窗框上,木质的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德克萨斯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明白拉普兰德的焦躁。没有源石技艺的拉普兰德,就像被拔去了利爪和尖牙的狼,空有凶性,却失去了最致命的武器。而她自己,纵然剑术精湛,但在叙拉古这片充斥着阴谋与源石力量的土地上,个人的武力在庞大的势力面前,终究有限。
她们需要拉普兰德恢复力量。不仅是为了战斗,更是为了震慑,为了在那即将到来的权力游戏中,拥有足够的筹码。
可是,如何恢复?叙拉古的传统医术对源石技艺的创伤束手无策,而她们也绝不可能再信任任何与西西里夫人有关的势力。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之际,一个被刻意遗忘的名字,浮现在德克萨斯的心头——罗德岛。
以及……那个她们离开时,已然成功,却与拉普兰德后来的痛苦并无直接关联的——“曙光-II型”。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德克萨斯自己按了下去。回罗德岛?这听起来比直面西西里夫人的怒火更加荒谬。那里是拉普兰德噩梦的地方,是她们不惜叛乱也要逃离的牢笼。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念头如同鬼魅般缠绕着德克萨斯。她翻阅着拉普兰德日渐详尽的医疗记录,看着她偶尔因力量滞涩而露出的挫败表情,听着她夜里偶尔因为旧梦呓语……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逐渐压倒了情感上的抗拒。
“曙光-II型”……既然它能治愈源石病,那么,对于源石技艺因过度抽取和创伤造成的沉寂,是否也有可能……修复?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这是一个赌注。赌罗德岛是否还存有旧日的芥蒂,赌那“曙光”是否真如宣传般神奇,赌她们回去是否等于自投罗网。
晚上,德克萨斯将她的想法告诉了拉普兰德。没有修饰,没有委婉,直接而冰冷。
拉普兰德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般,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回罗德岛?德克萨斯,你疯了?”她止住笑,眼神锐利地盯着德克萨斯,“回去让那个疯婆子华法琳再把我绑在实验台上抽一次?还是去接受凯尔希那假惺惺的‘歉意’和‘关怀’?”
“不是回去接受实验。”德克萨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是去接受治疗。‘曙光-II型’是已完成的药剂,是成品。我们只需要注射。阿米娅……她承诺过。”
“承诺?”拉普兰德嗤笑,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在叙拉古,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在罗德岛,恐怕也一样。”
“这是目前唯一已知的、可能让你恢复力量的方法。”德克萨斯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深不见底,“没有力量,我们在叙拉古,寸步难行。要么永远躲藏,像老鼠一样活在阴影里,要么……就去赌一把。”
拉普兰德沉默了。她当然明白德克萨斯话中的道理。没有力量的自由,是虚幻的。她憎恨罗德岛,憎恨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但她更憎恨此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西西里夫人那枚狼头徽记的幽冷光泽,仿佛还在眼前晃动,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回去,可能是另一个陷阱,是自寻死路。
不回去,她们将永远被困在现在的境地,所谓的“爬到最高”只是一句空谈。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选哪一边,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拉普兰德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让带着寒意的海风灌入室内,吹乱了她银白色的长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充斥着咸腥和冰冷。她想起了刻在金属上的遗书,想起了手腕上那道早已淡化却依旧存在的疤痕,想起了濒死时看到的、德克萨斯那双充满了绝望与疯狂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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