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的变化同样细微而深刻。她依旧沉默,但眉宇间那常年不化的冰霜,似乎被这海边小镇的阳光和海风融化了些许。她做家务的动作更加熟练自然,甚至开始尝试着做一些更复杂的菜式——虽然成果依旧差强人意,但拉普兰德总会一边挑剔地评价“味道奇怪”,一边把她夹过来的菜吃完。
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相处模式。拉普兰德负责“动口”,时而挑剔,时而嘲讽,时而心血来潮地提出各种要求;德克萨斯负责“动手”,沉默地满足她那些合理或不那么合理的要求,并在拉普兰德过分“嚣张”时,用一个平静的眼神或者一句简短的“不行”让她偃旗息鼓。
她们会一起在傍晚时分,坐在院子的长椅上,看夕阳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瑰丽的紫红色。没有太多交谈,只是静静地坐着,分享着同一片天空和同一份宁静。拉普兰德有时会靠在德克萨斯的肩膀上睡着,德克萨斯便会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直到夜色降临,海风转凉,才将她轻轻唤醒,或直接抱回屋里。
一天下午,拉普兰德在整理一个旧箱子时,翻出了她那把许久未动的、真正的佩剑——不是那柄未开刃的短匕。剑身依旧锋利,反射着冷冽的光。她握着剑柄,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尝试着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劈砍动作,手腕依旧有些发软,动作也远不如从前流畅迅猛,但……剑风犹在。
德克萨斯站在门口,看着她对着空气挥剑的身影,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只是静静地看着。
拉普兰德收势,微微喘息,回头看向德克萨斯,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挑衅的弧度:“怎么?怕我把房子拆了?”
德克萨斯走过来,没有看她的剑,而是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树叶。
“累了就休息。”她只是这么说。
拉普兰德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平静的侧脸,忽然问道:“喂,德克萨斯,你就不想知道……我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德克萨斯抬起眼,灰蓝色的眼眸对上她带着探究的目光,反问道:“恢复到以前,然后呢?”
拉普兰德一怔。
然后呢?回到刀头舔血的日子?回到无尽的争斗和杀戮中去?那是她曾经熟悉的生活,但此刻想来,却仿佛隔着一层模糊的毛玻璃,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
德克萨斯没有等她回答,目光转向窗外蔚蓝的大海,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拉普兰德心上:“现在这样,就很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用再去证明什么,不用再去争夺什么。只是在这里,活着,感受着阳光、海风,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分恢复,感受着……彼此的陪伴。
拉普兰德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冰冷的金属映出她自己此刻的眉眼——少了曾经的张扬肆意,多了几分沉静与复杂。她忽然意识到,德克萨斯想要的,或许从来就不是那个能征善战的“狼”,而仅仅是……“拉普兰德”本身。无论她是强大还是虚弱,是疯狂还是平静。
她将剑缓缓归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也是。”她轻笑一声,将剑放回了箱子深处,“这玩意儿,现在砍柴都不顺手。”
德克萨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准备晚饭了。但拉普兰德似乎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唇角有那么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身体的恢复,不仅仅是力量的回归,更是一种心态的重塑。拉普兰德开始更主动地探索这个小镇。她会在德克萨斯的陪同下(更多时候是德克萨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慢慢地沿着海岸线走得更远,去发现一些无人的小海湾,或者爬上附近那个矮矮的海岬,俯瞰整个小镇和蜿蜒的海岸线。她会和镇上那家杂货铺的老板——一个唠叨却心地不坏的老菲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他抱怨天气,抱怨生意,或者吹嘘他年轻时的“英勇事迹”。
她甚至开始对德克萨斯那糟糕的厨艺“指手画脚”。
“德克萨斯,盐放多了。”
“火候太大了,肉老了。”
“下次试试放点那个……叫什么来着,香草?”
德克萨斯通常只是瞥她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但下一次做饭时,拉普兰德会发现盐确实少放了点,或者盘子里多了一小撮她提到过的香草。
这种琐碎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互动,让这个家变得更加真实和温暖。
秋天来临的时候,拉普兰德已经基本恢复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她的体力与常人无异,源石技艺稳定在一种收放自如的沉寂状态,只在偶尔需要时,才会显露出一丝锋锐的痕迹。她不再需要德克萨斯事无巨细的照料,但两人之间的羁绊,却在这种“不再需要”中,变得更加深刻和牢固。
一天夜里,海上起了风浪,暴雨敲打着窗户。拉普兰德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德克萨斯不在身边。她起身寻找,发现德克萨斯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外面被狂风暴雨笼罩的、漆黑一片的大海。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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