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参与了多少?”
“母妃起初不知情。”刘彻急忙道,“是舅父瞒着她做的。等母妃发现时,为时已晚...”
这话阿娇只信三分。以王夫人的精明,岂会察觉不到每日送往宣室殿的参汤有问题?
“彘弟,此事关系重大,姐姐需要时间考虑。”
“彘儿明白。”刘彻叩首,“彘儿这里还有一份名单,是舅父在朝中的同党。”
他递上竹简:“彘儿愿戴罪立功。”
送走刘彻,阿娇立即召来馆陶公主。
听完禀报,馆陶公主又惊又怒:“好个王信!好个王娡!竟敢谋害陛下!”
“母亲觉得,刘彻的话可信吗?”
“半真半假。”馆陶公主冷笑,“王信下毒应该是真,但说王娡不知情,绝对是假。”
阿娇颔首:“女儿也是这么想。但刘彻主动揭发舅父,所图为何?”
“自然是保全他母子性命。”馆陶公主道,“王信事败是迟早的事,刘彻这是断尾求生。”
分析合情合理,但阿娇总觉得哪里不对。
刘彻献上的名单十分详尽,记录了王信在朝中安插的二十余名官员。若依此名单清查,王家势力将土崩瓦解。
这对刘彻有什么好处?
“母亲,我们该禀报外祖母。”
长乐宫中,窦太后听完禀报,久久不语。
“外祖母?”阿娇轻声唤道。
老太后缓缓睁眼:“刘彻...比哀家想的...还要狠...”
“外祖母何出此言?”
“他这是...一石三鸟...”窦太后咳嗽几声,“其一,除掉王信...灭口...其二,取信于我们...其三...”
她顿了顿:“逼他母亲...彻底依赖他...”
阿娇恍然大悟。王信一倒,王夫人就失去了外援,只能完全倚仗儿子。而一个四岁的孩子掌控母亲,这...
“此子...不可留...”窦太后眼中寒光一闪。
阿娇心中一颤:“外祖母的意思是...”
“眼下...还不行...”窦太后摇头,“边境不稳...朝局动荡...需要稳定...”
确实,若此时处置刘彻,必会引起更大风波。
“那...”
“将计...就计...”窦太后道,“既然他献上名单...我们就...清理朝堂...”
接下来的半个月,未央宫经历了一场无声的血洗。
依着刘彻提供的名单,廷尉府秘密逮捕了二十余名官员。罪名从贪腐到通敌,不一而足。
王信察觉不妙,欲潜逃出京,在灞桥被窦婴亲自截获。
“我是国舅!你们敢动我!”王信挣扎怒吼。
窦婴冷笑着出示景帝手谕:“陛下有旨,王信谋逆,就地正法。”
手起刀落,血溅灞桥。
消息传回宫中,王夫人当场昏厥。醒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终日闭门不出。
而刘彻,则更加勤勉地向阿娇请安问好,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八月十五,中秋夜。匈奴使者突然到访,提出和谈。
条件是:汉朝送出真正的公主和亲,并开放边境五市。
“平安公主不是还在匈奴吗?”太子刘荣在朝会上质问使者。
使者傲然道:“刘陵不过是翁主,且已失宠。单于要的,是陛下亲女。”
满朝哗然。景帝只有一女,年仅十岁的阳信公主。
“狂妄!”李广怒斥,“我汉家公主,岂是你们可以挑拣的!”
使者冷笑:“若不答应,就战场上见。”
朝会不欢而散。太子刘荣急召阿娇商议。
“姐姐,这该如何是好?”年轻的太子满面愁容,“阳信才十岁,怎能远嫁匈奴?可若不答应,边关战火重燃...”
阿娇沉思片刻:“太子可曾想过,匈奴为何此时提出和谈?”
“自然是怕了我们汉军!”
“未必。”阿娇摇头,“伊稚斜新立,内部不稳。此时开战,他并无必胜把握。”
“那为何...”
“虚张声势。”阿娇道,“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她展开地图:“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将计就计的机会。”
阿娇的计划很大胆:假意答应和亲,借送亲之机,派精锐潜入匈奴,与刘陵里应外合。
“刘陵会帮我们吗?”刘荣怀疑。
“她别无选择。”阿娇道,“伊稚斜若败,她还有生机;伊稚斜若胜,她终将鸟尽弓藏。”
计划虽险,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刘荣犹豫再三,终于点头。
然而当夜,阿娇就在兰台社的密报中看到了令人心惊的消息:
刘彻秘密会见了匈奴使者。
“他们谈了什么?”阿娇问负责监视的李婉儿。
“距离太远,听不真切。”李婉儿道,“但彘皇子给了使者一封信。”
阿娇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刘彻在这个时候接触匈奴使者,目的何在?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个传闻:刘彻登基前,曾与匈奴有秘密约定...
“婉儿,派人盯紧使者,看他接下来见什么人。”
“已经安排了。”李婉儿道,“但使者明日就要离京。”
时间紧迫。阿娇沉思片刻,忽然道:“备车,我要去见一个人。”
夜色深沉,阿娇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匈奴使者下榻的驿馆。
既然刘彻可以见使者,她为什么不可以?
这场暗中的较量,她绝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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