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那声音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不再是丛林呜咽的虚幻哀嚎,而是实实在在的、无数细小生物摩擦移动的声响,带着一种冰冷的、吞噬一切的恶意。
林北星猛地站起,将刚刚苏醒、依旧虚弱茫然的赵轩护在身后,苏皖也强撑着抓起金属管,背靠背与林北星形成简陋的防御阵型。源质结晶的光芒在愈发浓重的黑暗中摇曳,勉强照亮了周围。
只见黑色的碎石地面上,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一层黏腻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着的暗红色菌毯!菌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蔓延,所过之处,连坚硬的石块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而在菌毯之上,簇拥着无数拳头大小、形似蜘蛛却长着菌类伞盖的诡异生物,它们复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口中滴落着具有强腐蚀性的粘液,正是那“沙沙”声的源头!
“是蚀菌蜘蛛!快离开这里!”苏皖声音发紧,认出了这种在废土传闻中极其难缠的集群变异体。它们单个威胁不大,但成群出现,配合那具有腐蚀性和精神污染的同化菌毯,足以耗死比它们强大得多的猎物!
退路几乎被断绝,菌毯和蜘蛛已经从三面合围,只剩下身后那沉寂的方尖碑方向。
“上碑!”林北星当机立断。方尖碑材质特殊,或许能抵挡菌毯的腐蚀!
他一把拉起虚弱的赵轩,和苏皖一起,手脚并用地攀上布满苔藓和刻痕的碑体。蚀菌蜘蛛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红色的潮水般涌向碑体底部,开始向上攀爬!菌毯也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沿着碑体向上蔓延,腐蚀的声响不绝于耳。
林北星将赵轩安置在碑顶相对平坦的中心,自己则和苏皖守在边缘。他体内灵能几乎枯竭,连勾勒最简单的残缺符文都做不到了,只能依靠苏皖的金属管和自身拳脚,将爬上来的蜘蛛不断击落。
但蜘蛛数量太多了,击落一批,立刻有更多补上。菌毯也在不断攀升,腐蚀着碑体的古老金属,虽然速度缓慢,但照此下去,被吞噬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下去不行!”苏皖挥管击碎两只蜘蛛,喘着粗气喊道,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
林北星心急如焚,目光扫过脚下不断攀升的菌毯和蜘蛛,又看向身后眼神依旧有些涣散的赵轩。
“赵轩!轩子!醒醒!”他大声呼喊,试图唤回同伴的理智,“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赵轩似乎被他的喊声惊动,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落在了那些散发着混乱与污染气息的菌毯和蜘蛛上。他额头那道黯淡的烙印,似乎被这浓郁的混乱气息刺激,再次微微亮起,但光芒极其微弱,忽明忽灭。
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手指无意识地抬起,在空中颤抖着,想要划出什么,却因为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精神的混乱而无法成功。
林北星看着他的动作,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之前记下的、那个带着“束缚”或“禁锢”意味的复杂符文轨迹!赵轩现在想画的,就是这个!
可是他自己没有灵能了!而赵轩的状态,根本无法独立完成!
怎么办?
就在这绝望之际,林北星猛地想起了怀中那枚能量耗去大半的源质结晶!这结晶蕴含的能量虽然狂暴,但其本质是相对纯净的生命能量,或许……可以作为一种替代品?
他立刻掏出结晶,塞到赵轩颤抖的手中,同时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赵轩的手,引导着他那无意识划动的手指,将他的意志、自己对那“禁锢符文”轨迹的理解,以及源质结晶中引导出的、那一丝相对温和的能量,三者强行融合在一起,以赵轩的手指为笔,以空中为卷,艰难地开始勾勒!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源质结晶的能量依旧带着混乱特质,而赵轩的状态极不稳定,稍有差池,可能导致能量反噬甚至符文崩溃!
林北星全神贯注,精神力透支到了极限,额头青筋暴起。苏皖则拼死守护在他们身前,金属管挥舞得密不透风,将试图干扰的蜘蛛不断击退,身上添了数道被腐蚀和撕咬的伤口。
符文轨迹在空中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显现,散发着不稳定的、混合着纯净生命能量与微弱金红色秩序之光的奇异光芒。
当最后一笔即将完成,形成一个将整个碑顶笼罩在内的、复杂的立体能量构架时——
赵轩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骤然爆发出片刻的清明!他仿佛瞬间理解了这个符文的意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主动将自身烙印中那微不可查的秩序之力,以及一股不屈的意志,灌注其中!
“封!”
一个清晰的音节,从赵轩干裂的嘴唇中挤出!
嗡——!
完成的立体符文骤然光芒大放!一股强大的、带着“秩序禁锢”与“生命排斥”双重意味的无形力场,以方尖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力场扫过,正在攀爬的蚀菌蜘蛛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发出惊恐的嘶鸣,成片成片地从碑体上跌落!那蔓延的暗红色菌毯仿佛遇到了天敌,剧烈地翻滚、收缩,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在力场边缘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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